小泉那石破天惊的“药方”一出,窝棚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风似乎都停了,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隐约反胃的咕噜声。
蝙蝠粪?癞蛤蟆皮?屋脊灰?阴沟泥?
这每一个词单独拎出来都足以让人皱眉头,组合在一起,更是冲击力惊人,仿佛不是在念药方,而是在宣读某种邪恶诅咒的配料表,或者阎罗殿厨房的下脚料清单。
镇长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小……小神医……您……您没说笑吧?这……这些东西……如何能入药?这……这怕是比那瘟疫本身还要命吧?”
旁边一位乡绅实在没忍住,干呕了两声,脸色发绿:“蝙蝠粪……我的娘诶……那玩意儿得多臭啊……”
“活剥蛤蟆皮?!这……这未免太过残忍……”另一位员外捻着佛珠,手抖得厉害。
就连对小泉盲目信任的阿蛮,此刻也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脸上写满了“俺是不是听错了”的茫然,他小声嘀咕:“恩公……咱……咱真要弄那些玩意儿?听着还没俺的裹脚布干净呢……”
鹦鹉更是直接开启了无差别攻击模式,扑棱着翅膀尖声叫骂:
“疯医!呱!比茅坑还臭!呱!”
“虐待蛤蟆!呱!动物保护协会谴责你!呱!”
“黑暗料理!呱!吃不死也熏死!呱!”
面对众人的质疑、惊恐和生理不适,小泉却面色如常,仿佛他刚才说的只是“来二两甘草、三钱红枣”般寻常。他甚至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众人,似乎不明白他们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为何不能入药?”小泉反问,语气真诚而坦然,“万物皆有其性,皆可入药,关键在于用之得法。师傅说过,药无贵贱,效者为王。”
他耐心地解释起来,虽然这解释听起来更加“惊世骇俗”:
“此瘴疠之毒,乃极阴寒湿浊秽气凝聚而成,盘踞人体深处,寻常草木药力温和,难以触及,更难以化解这等顽固污秽。”
“蝙蝠居于幽暗岩洞,其粪吸纳地底阴寒之气,却又经过蝙蝠体内阳气转化,性虽寒凉污浊,却正合‘以浊引浊’之理,可深入病灶,吸引并包裹那些阴寒毒邪。”
“癞蛤蟆皮,外表丑陋污秽,但其皮膜具有极强的渗透和拔毒之效,尤其活剥时药性最强(他完全没在意‘活剥’二字带来的残忍冲击),能将被蝙蝠粪引出的毒邪透过皮肤逼出体外。”
“百年屋脊灰,久经日晒雨淋,吸纳天地阴阳之气,尤其屋脊正中乃阳气汇聚之处,其灰能镇守中焦,防止拔毒时邪气反窜,扰乱心神。”
“阴沟淤泥,看似至阴至污,实则蕴含水底沉淀之精华,其性沉静收敛,能中和拔毒过程带来的剧烈反应,安抚被惊扰的脏腑。”
他一口气说完这套“污秽药理”,逻辑清晰,竟隐隐自成一体,带着一种邪异的说服力。仿佛在他眼中,世间万物再无干净肮脏之分,只有药性阴阳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