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混合着愤怒和委屈,几乎要将他压垮。他蹲在废墟里,看着手里捧着的植物残骸,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和泥浆混在一起。
为什么?他只是想帮人看病,只是想种点东西,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总有人要跟他过不去?
委屈的哭声压抑地响起,在清晨寂静的破庙后显得格外凄凉。
就在这时,鹦鹉扑棱着翅膀飞了下来,落在旁边一根被折断的植株上。它歪着头,看着一片狼藉的药圃,又看看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小泉,似乎明白了什么。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毒舌嘲讽,只是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蹦出几句它最近在镇上听来的、零碎的话,笨拙地拼凑在一起:
“…王…学徒…昨晚…鬼祟…”
“…坏蛋…使坏…”
“…药苗…可惜了…”
虽然颠三倒四,但意思却清晰地指向了王大夫和他的学徒!
小泉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鹦鹉:“你…你看到了?”
鹦鹉扑棱了一下翅膀,似乎有点得意,又有点后怕地叫道:“远远!怕怕!坏蛋!”
果然是他!证据确凿!(至少在小泉心里)
小泉猛地抹了一把眼泪,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愤怒。他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株“金铃花”还算完整的根部,又拾起几段“铁骨杆”的残枝,用手帕包好,紧紧揣进怀里。
这些是最后的希望了。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但绝不能放弃。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被彻底毁掉的药圃,胸口剧烈起伏着,但眼神却慢慢沉淀下来,不再是单纯的委屈和愤怒,而是多了一丝咬牙的狠劲和绝不低头的倔强。
毁了他的药圃,就想让他屈服?做梦!
他还有医术,还有银针,还有这本越来越诡异的无字天书!
王大夫越是使这种下作手段,就越证明他怕了!证明自已的路走对了!
“我们走。”小泉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他对着鹦鹉说,也像是对自已说。
鹦鹉飞起来,落在他肩膀上,难得安静地没有聒噪。
小泉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废墟,转身离开,脚步沉重,却一步一步,踩得异常扎实。
挫折像野火,烧光了他对山下世界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却也烧硬了他的骨头。
这场无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