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樵夫张大了嘴,手里的汗巾都忘了擦。这少年说的字他好像都听过,但连在一起是啥意思?什么中焦湿气?什么运化不佳?他只觉得这少年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正常人。
小泉却以为对方没听明白,又好心地用更“通俗”的话解释:“就是您肩膀后背老是又僵又疼,下雨天更厉害!晚上有时候会咳嗽喘气,咳出来的痰是白的稀的!另外您胃口不好,肚子容易胀气,对吧?这都是湿邪困脾,寒饮伏肺之象,需尽早调理,我给您开个方子…”
他说着,竟真的伸手往怀里掏,想去摸他那套宝贝银针和炭笔(他习惯用炭笔在树皮或石片上写药方)。
这一下,可把樵夫彻底吓坏了!
这衣衫褴褛、言行诡异、满口鬼话的少年,竟然还要上手掏东西?!掏什么?符纸?毒药?还是什么更邪门的东西?
山野乡间关于精怪山魈迷惑路人、吸取精气的传说瞬间涌入樵夫的脑海。他越想越怕,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冷汗都出来了。
“妖…妖怪啊!”樵夫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也顾不上背上的柴捆了,猛地将柴捆往地上一扔,抽出腰间的斧头胡乱挥舞了两下,转身连滚带爬地就往小镇方向狂奔而去,速度之快,简直堪比受惊的野兔。
“大叔!您别跑啊!我不是妖怪!我是大夫!我给您扎一针就好了!很快的!不疼!”小泉急了,举着刚掏出来的银针,跟在后面喊了两句。
可他不喊还好,这一喊,尤其是那句“扎一针”,吓得樵夫魂飞魄散,跑得更快了,转眼就变成了远处一个小黑点。
小泉举着银针,僵在原地,满脸的兴奋和热情如同被冷水浇头,瞬间熄灭,只剩下巨大的困惑和委屈。
山下的…人…都是这样的吗?为什么这么害怕治病?师傅不是说山下有很多病人吗?
肩头的鹦鹉目睹了全过程,此刻扑棱着翅膀飞起来,绕着小泉的脑袋盘旋,发出尖锐又满是嘲讽的大笑,完美复刻了药老的语气:
“哈哈哈!傻眼了吧!把人都吓跑啦!还扎一针?你以为谁都跟山里的熊瞎子似的随你扎?不成体统!蠢材!蠢材!”
小泉被鹦鹉吵得心烦,没好气地把它从空中抓下来,塞回肩上,沮丧地一屁股坐在了樵夫丢下的那捆柴火上。
他望着樵夫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明晃晃的银针,第一次对“下山治病”这件事,产生了实质性的、沉重的怀疑。
这“人心”,还没开始治呢,怎么就把人吓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