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曹兵的动作顿住了,火把的火在风中晃着,像他们犹豫的心。为首的小兵眼圈发红,放下火把,火把落在地上,他用脚踩灭,对着子戎跪下:“将军说得对!某的娘还在武陵的流民里,某不能烧桑田!某若烧了,娘就没活路了!”其他曹兵也纷纷放下火把,有的甚至转身对着城头喊:“将军!别烧桑田!咱们也是百姓出身,不能害流民啊!您若再逼我们,我们就反了!”
曹仁见此情景,知道民心已失,又听闻曹操派往樊城的援军被东吴陆逊拦住,淮南的蒋欲川虽与吕莫言对峙,却始终不肯毁桑田开战,根本抽不出兵力支援,粮草也被甘宁烧了大半,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不甘:“撤!往襄阳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带着李封、乐琳,从北门逃走,临走前还想烧太守府的粮库,粮库旁堆着流民存的桑种,却被赶来的程普拦住,程普的青铜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曹仁只能狼狈逃窜,连粮库的门都没来得及关。
江陵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周瑜、刘备率军入城,流民们举着桑枝欢呼,声音震得城头的瓦片都微微颤动,桑枝上的新叶在阳光下晃着,像一片绿色的海。王伯捧着刚采的桑芽,走到周瑜和刘备面前,桑芽还带着晨露的凉:“两位将军,这桑芽泡茶能提神,你们尝尝!多谢你们护了桑田,护了我们流民!以后咱们江陵的桑苗,定能长得比江东的还旺!”
周瑜接过桑芽,放在鼻尖闻了闻,桑芽的淡香让他左肩的疼痛轻了些,笑着对刘备说:“玄德公,江陵已下,某愿将南郡南岸的土地划给你——那里有大片荒地,土壤肥沃,适合种桑,流民也能有田种,不用再颠沛流离。你我共同守荆州,防曹操,才是长久之计。”
刘备点头,刚要说话,孙尚香却笑着开口,手里还握着那柄吴钩,剑鞘上的珍珠映着光:“玄德公,周都督,南岸的土地若建城,不如就叫‘公安’吧——取‘公守安民’之意,既显咱们护民的心意,也让流民知道,这里能安稳生活,能安心种桑,再也不用怕战火毁了家。”
周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本想将南岸作为“牵制刘备”的棋子,却没想到孙尚香会提议建城,还取了这样一个寓意深远的名字,既合民心,又堵了他的后路。但他见流民们都赞同,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喊“公安城好”,也不好反驳,只能点头:“好!就叫公安城!待开春,某便从江东送些桑种来,让公安的桑田,和江陵的连在一起!”
就在这时,东吴的传令兵策马赶来,马背上还驮着一个锦盒,他翻身下马,对着周瑜单膝跪地:“都督!吴候有旨!您在江陵旧伤复发,吴候担心您的身体,特遣吕莫言将军护送小乔夫人前来探望,还让凌统将军接替吕将军驻守濡须口,牵制淮南的曹兵,让吕将军能专心护送小乔夫人,也能帮您照看江陵的桑田事务!吕将军已在城外,说怕打扰联军议事,先在桑田边等着了。”
周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左肩的疼痛似乎又轻了些——吕莫言是他早年在柴桑护桑时认识的,两人曾一起用“落英廿二式”枪法挡过流寇,莫言护桑护民的初心,他最是放心。“快请吕将军进来,”周瑜对传令兵说,又转头对刘备道,“玄德公,莫言是某的好友,也是江东少有的护桑义士,他的‘落英廿二式’枪法,最擅长护着桑田作战,不会伤苗,今日正好让他也看看江陵的桑田,日后江东与荆州的桑苗互赠,也能让他多费心。”
不多时,吕莫言便走进来,他身着轻甲,肩上扛着“落英廿二式”长枪,枪杆是柴桑的老桑木,泛着温润的光,枪穗的青桑丝上还沾着城外桑田的露水。他身后跟着小乔,小乔手里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周瑜常用的桑芽茶和一件桑丝披风,披风上绣着半朵梨纹,与周瑜案头的那半朵正好成对。“公瑾兄,”吕莫言走到周瑜面前,将长枪靠在墙边,动作轻得怕碰坏了,“吴候说你旧伤复发,让某送小乔夫人来,还让某多留几日,帮你看看江陵的桑田——濡须口那边有凌统在,他虽年轻,却也懂护桑,不会让曹兵毁了那边的苗。”
小乔走到周瑜身边,打开锦盒,取出桑丝披风给周瑜披上,披风上的桑香让周瑜眼眶微热:“公瑾,你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披风是我用柴桑的新桑丝织的,能挡风,也能护着你的旧伤。莫言将军一路上都护着桑田走,遇到流民的苗,还帮着补种,真是个可靠的人。”
周瑜握着小乔的手,又看向吕莫言,目光里满是托付:“莫言,某这旧伤怕是一时好不了,江陵的桑田刚安稳,流民还没完全安置好,你多费心——若某有什么不测,小乔和江东的桑农,还要靠你多照看。某知道你性子直,护桑护民的心比谁都重,把小乔交给你,某放心。”
吕莫言心中一震,立刻拱手:“公瑾兄,您别多想,您定会好起来的!但您放心,只要某的‘落英廿二式’枪法还在,只要某的长枪还能护着桑苗,就绝不会让小乔夫人受委屈,绝不会让江东和荆州的桑田遭战火!”
子戎站在一旁,看着吕莫言肩上的桑木长枪,又摸了摸怀中的双鱼玉佩,突然想起蒋欲川在淮南护桑的事,走上前道:“吕将军,淮南的蒋欲川将军,虽在曹营,却也护着桑农,你们对峙时,他还特意让流民先收桑芽,没敢开战——或许日后,咱们还能借着桑田,让曹营的护民之士,也站到咱们这边来。”
吕莫言闻言,眼中一亮:“哦?竟有这样的人?若真如此,某倒想会会他——护桑不分阵营,若他真护民,某愿与他约定,互不毁桑田,互不扰流民!”
当晚,江陵太守府中,周瑜对着地图沉思,甘宁、程普、吕莫言站在一旁。他左肩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却仍指着益州道:“德谋、兴霸,取蜀的计划不能停;莫言,你帮某盯着江陵的桑田,再和子戎多聊聊,他懂流民,你们定能想出更好的护苗法子。某总觉得,桑田不仅是流民的活路,也是咱们破曹的关键——只要百姓安,咱们的兵就有粮,咱们的联盟就稳。”
而公安城外的桑田边,子戎正陪着孙尚香查看桑苗,小乔也跟在一旁,手里还拿着桑枝,学着辨认抗霜苗。夜色渐浓,桑叶上的露珠反射着月光,像碎银般闪烁。“吕将军,你说这抗霜桑苗,能在益州种活吗?”孙尚香蹲在田埂上,指尖轻轻碰了碰桑叶,“某听周都督说,益州多山地,若能种桑,流民也能有活路,不用再往荆州挤。”
子戎点头:“益州气候温暖,雨水也足,应该能种。只是曹操不会让咱们轻易取蜀,曹仁在襄阳囤积兵力,淮南的蒋欲川虽被凌统牵制,但若战事有变,他随时可能调兵来荆州,咱们得更小心——尤其是护着刚种的桑苗,不能让曹兵毁了。”他想起白天截箭时,箭杆上的麻药,语气多了几分凝重。
孙尚香闻言,从袖中掏出一块梨纹玉佩碎片,递给子戎,碎片上还留着一点桑田的泥:“这是某在曹兵弓箭手身上发现的,你看这纹路,像不像你剑柄上的?也像小乔姐姐披风上的梨纹。”
子戎接过碎片,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梨纹的痕迹与他怀中那半块“托”字双鱼玉佩竟有七分相似,心口猛地一紧——他想起晓月在冀州桑田边说“梨纹能护平安,我家的织坊,就用这样的纹”,如今这碎片又从曹兵身上找到,还与小乔的披风纹相似,心中突然有了预感:晓月的下落,或许与曹兵、与江东的梨氏织坊,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乔看着碎片,突然开口:“这梨纹,像极了柴桑梨氏织坊的纹样——那织坊的主人是我远房姨母,她最擅长用梨纹织桑丝,说这纹能护着织娘平安。或许,这碎片与梨氏织坊有关?”
子戎握着碎片,目光望向江东的方向,月光洒在桑田上,像一层薄霜:“若真如此,或许我能借着这碎片,找到我要找的人——子龙托付我的事,也能有个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