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豹骑刚过华容道山口,蒋欲川就从桑林里钻了出来。他望着地上新鲜的马蹄印,又摸了摸怀里的地形图——图上不仅标了“桑林隐蔽处”,还在易滑坡的路段旁,用极小的炭点画了“流民避难点”,只有懂桑田标记的人才能看懂。犹豫片刻,他追上不远处曹纯派来的斥候(负责探路的小兵),把地形图递了过去:“这是华容道的路图,刚才见你们的大军过,怕前面有滑坡,给你们做个参考。”
斥候接过图,见上面标得详细,还挺感激:“多谢小兄弟!回头我交给曹将军,算你一份功劳!”
蒋欲川没接话,只是退回到桑林里——他故意没说图上的“避难点”是给流民留的,也没提自己见过刘备的队伍。望着斥候远去的背影,他摸了摸桑木小盒里的桑石:若曹操真要走华容道,这图或许能帮到需要的人,也算是给乱世留一点余地。
而此时的襄江沿岸,雨刚停,路面滑得像抹了油。刘备正扶着个生病的老妇人,帮她把陷在泥里的草鞋拔出来,自己的草鞋却被泥粘掉,脚踩在碎石上,划出一道血痕,渗出血珠混进泥里。
“皇叔,您歇会儿吧!”陈婆婆提着陶罐,里面是煮好的桑芽茶,热气裹着淡香,“您都扶着老弱走了半个时辰,脚都出血了,再这么下去,您会撑不住的!”
刘备笑着摇头,接过茶喝了一口,又递给身边的孩童:“我没事,百姓们比我更辛苦。你看狗蛋,抱着桑种走了这么远,都没喊过累,我这点伤算什么?”
狗蛋怀里抱着布包,里面是新野带来的抗霜桑种,布包角绣着歪歪扭扭的“护苗”二字。他把布包抱得更紧,仰着头说:“皇叔,俺不怕累!俺要把桑种带到江陵,种在地里,明年结桑椹,给您和陈婆婆吃!”
赵云骑着照月玉狮子走在队伍后面,马鬃沾了泥却依旧竖耳警惕。“主公,探马来报,曹操派了虎豹骑追击,曹纯统领,五千精锐,日行三百里,三日内恐追上我们!”
刘备心里一沉,却还是笑着对百姓们道:“大伙别怕!有子龙、子戎护着,咱们定能到江陵!那里有粮仓、有桑田,咱们能安稳下来!”
吕子戎握着承影剑走到赵云身边,压低声音:“子龙兄,虎豹骑精锐,咱们的士兵多是流民出身,硬拼不行。不如我带一队人,在前面‘落马坡’设伏,用桑枝捆滚石,推下去堵路,你带百姓继续走,能多争取些时间。”
赵云点头,摸了摸照月玉狮子的马颈:“好!你多带桑丝绳,绊马索能用得上。这匹马脚程快,我在前面岔路口等你,若没赶上,就往江夏去,刘琦公子会接应我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轻骑马蹄声。吕子戎握紧剑,却见来的是个流民打扮的少年,手里拿着张桑皮纸,递向刘备:“皇叔,襄阳来的消息,刘琮公子和蔡氏夫人往许昌去的路上,被‘土匪’劫杀了!蔡瑁说……说要算在您头上,让曹操派兵剿您!”
刘备接过纸,手微微发颤——他怎会不知道,这“土匪”是曹操安排的。杀了刘琮,既清除了刘表残余势力,又能把罪名安在他头上,让追击“名正言顺”。
“皇叔,咱们不能往江陵去了!”孔明匆匆走来,羽扇沾了泥,“曹操定是想让虎豹骑追我们,再让江陵守将献城,咱们去了就是自投罗网。不如改道江夏,找刘琦公子,他定会接应我们!”
刘备点头,对百姓们道:“大伙,咱们改道往江夏去!刘琦公子是刘表长子,仁德爱民,定会护着咱们!”
百姓们没有怨言,默默跟着转向——他们信刘备,不管往哪走,跟着他就有活路。狗蛋抱着桑种走在最前,嘴里哼着新野的桑歌:“桑苗壮,百姓安,跟着皇叔,有饭吃……”
而此时的华容道,一个少年正蹲在山道旁,用桑枝在地上画着记号。他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腰间挂着个桑木小盒,里面装着几块磨光滑的桑石——他叫蒋欲川,不知自己是“穿越者”,只记得从小在华容道附近长大,靠采桑椹、帮流民指路为生。
他蹲下身,摸了摸山道的泥土——黏性大,雨天易滑坡。又抬头望了望两侧的悬崖,崖下长着茂密的桑林,能藏人。“这路太险,流民走的话,怕是要摔下去……”他喃喃自语,从怀里掏出张桑皮纸,用炭笔仔细画着山道地形图,标上“桑林隐蔽处”“水源位置”,甚至在易滑处画了个小桑苗记号,像在给路过的人留提示。
刚才他在山道口,见几个曹兵抢了个老妇的桑种袋,还一刀劈断了老妇手里的桑枝拐杖,老妇哭着倒地时,曹兵却笑着扬长而去。蒋欲川把这一幕记在心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桑枝,直到桑枝被捏出汁——他不喜欢这些“凶兵”,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地形图叠好,藏进桑木盒里。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曹纯的虎豹骑!蒋欲川连忙躲进桑林,透过叶缝望着黑色的骑兵队伍像风暴般掠过山道,马蹄踏过他刚才画记号的地方,把桑枝记号踩得稀烂。他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若有一天,有人带着百姓从这里过,这张图或许能帮上忙……”
夕阳西下时,虎豹骑已追到襄江下游。曹纯勒住马,望着地上的桑种和草鞋印,冷笑一声:“刘备带着流民,走得慢,明日定能追上!弟兄们,加快速度,擒了刘备,丞相有重赏!”
五千虎豹骑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像黑色的浪潮,朝着刘备的队伍追去。而刘备带着百姓,还在泥泞的路上艰难前行,襄江的水流声、百姓的喘息声、远处隐约的马蹄声,交织成乱世里最悲壮的旋律——他们护着怀里的桑种,护着身边的亲人,在曹操的铁蹄下,一点点寻找着活下去的生机。
蒋欲川站在华容道的桑林里,望着虎豹骑远去的方向,摸了摸怀里的地形图。风里传来桑椹的淡香,他忽然想起之前见过的刘备队伍——那些人扶老携幼,手里都抱着桑种,眼里有“光”。他把桑木盒攥得更紧,心里默默记着山道的每一处转弯:或许有一天,这些“记号”,真的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