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握紧刀柄,指节发白——他想起上月在护民学堂,教孩子们练“护肩式”,最小的狗蛋说“关叔叔的刀能护我们”;想起陈婆婆送他桑丝缠绳时,说“刀要护人,别伤人”。“我与大哥誓同生死,宁死不降曹操。”他声音发颤,却没再把“敌人”二字说出口。
“公且听我一言。”张辽上前一步,声音放低,“公若降,可约三事:一降汉不降曹,二善待二位嫂嫂,三若知玄德公去向,即刻辞去。”他指着山下,“丞相已允我,只要你降,下邳流民由你安置,曹兵不得扰,桑苗不得毁——你若战死,谁来护他们?这才是真忠义,不是逞匹夫之勇。”
关羽沉默片刻,望向山下的桑林——流民们正躲在里面,有的在给桑苗培土,有的在编桑枝筐,像在守护最后的希望。他终于点头:“若依我三事,便降;若不依,我便战死在此,与流民同生共死!”
曹操在营中听闻,抚掌大笑:“云长忠义,我怎会不依?下邳流民,就交给他安置,谁敢扰,军法处置!”
此时,吕子戎混出下邳城,躲在土山附近的桑林里,将关羽降曹的一幕看在眼里。他刚要往冀州方向走,却见刘备、张飞率残兵往这边来,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徐州流民——他们是从曹兵的包围圈里逃出来的,有的还带着伤,怀里揣着吕子戎之前分的荞麦种。“子戎兄!”刘备见到他,又惊又喜,上前握住他的手,“咱们往冀州投袁绍,路上遇到几个冀州流民,才知袁绍的真面目!”
吕子戎忙问缘由,刘备叹了口气,指着身后的流民:“那些流民说,袁绍强征冀州流民充军,不给粮草,饿死的人堆在路边,连孩子都被拉去当炮灰;他还下令‘流民若逃,斩全家’,比曹操更狠!若不是咱们护着,这几个流民早被袁军杀了。”
吕子戎从怀里掏出徐州桑苗长势图,图上用蓝笔标着彭城桑苗的藏匿点:“将军,袁绍非仁主,投他只是权宜之计。我已让彭城流民把雷虎的三千株桑苗运到小沛南坡,埋在桑林里,若袁绍敢对咱们不利,咱们就带着流民回彭城种桑,再图后计——桑苗耐冻,开春就能发芽,流民有活干,就有希望。”
刘备接过图,指尖摩挲着上面的桑苗标记,坚定地说:“子戎兄说得是,我投袁绍,只为借他的兵护徐州流民,若他敢害民,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带流民走!”
三、云长留曹·子龙寻踪
夕阳西下,曹营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下邳城的桑苗清香。关羽被安排在单独的营帐里,二位嫂嫂的营帐就在隔壁,曹操派了侍女伺候,却没派一兵一卒监视——他知道关羽忠义,不会趁乱逃走,更怕逼急了,关羽拼死护着嫂嫂和流民,反倒得不偿失。
关羽坐在帐中,拿出刘备临走前留下的桑丝帕——帕上绣着“桃园结义”的图案,是张飞亲手绣的,针脚虽粗,却满是心意。他摸着帕子,心里默念:大哥,我暂降曹,是为了护嫂嫂,护下邳的流民,等我找到你的消息,定即刻去找你,再与你并肩护民,种桑养蚕,让徐州的流民都能安稳。
帐外传来脚步声,是曹兵送来的粮——不是精米白面,是流民常吃的荞麦粥,还加了梨干,曹操知道关羽念着流民,特意按流民的吃法做的。关羽望着粥碗,想起护民学堂的孩子们喝粥时的笑脸,眼眶有些发热——他暗下决心,就算在曹营,也要护好下邳的流民,不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而赵云此时正行至徐州城外的十里坡,白马踏过残雪,马蹄印里还沾着易京梅林的泥土。他远远望见曹兵遍野,下邳城的“曹”字旗在风中飘扬,心里一沉——他从易京赶来,路上带着十几个幽州流民,本想尽快到徐州与刘备、吕子戎汇合,却没想到曹操来得这么快,城已破,兄弟不知去向。
“壮士,前面不能去了!”流民中的老丈拉住赵云的马缰绳,老丈是从易京逃来的,怀里还揣着晓月留下的梨纹木牌,“曹兵封了所有路口,说‘凡往徐州者,格杀勿论’!我昨天在山坳里遇到个下邳流民,说刘将军突围去了冀州,关将军被困土山,不知是死是活。”
赵云握紧龙胆亮银枪,枪尾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红绸上还系着晓月寄来的梅花标本。“老丈,你们先往常山坞堡去。”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梨纹玉佩,递给老丈,“这是常山坞堡的记号,雷虎、纪纲会接应你们,那里有桑苗,有学堂,能安身。我得去土山看看,若关将军还在,便想办法救他;若不在,便去冀州找刘将军。”
老丈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烤得发硬的荞麦饼,是从易京带的最后一点粮:“壮士,路上小心,这饼你带着,垫垫肚子。常山坞堡的方向,往西北走,见桑林插着梨纹木牌,就是了,别走错路。”
赵云接过饼,翻身上马,绕着曹营的外围,往土山方向摸去。他趴在桑林里,远远望见关羽在曹营中走动——虽穿着曹军的铠甲,却依旧腰悬青龙偃月刀,刀尾的桑丝缠绳格外显眼,眼神坚定,没有半分妥协。赵云心里松了口气——关羽没死,只是暂时降曹,定有苦衷,他不能贸然现身,免得坏了关羽的计划。
悄悄退回到桑林时,见流民们正围着一个幽州来的青年说话。“壮士,你可算回来了!”老丈见赵云,急忙上前,手里举着一块梨纹木牌,“这是刚才那青年给的,说深山里有穿白衣的姑娘,带着孩童种荞麦,还教流民‘见梨纹木牌,就往冀州找刘皇叔’,那木牌的样式,和你怀里的玉佩一模一样!”
赵云摸出胸口的梨纹玉佩,与老丈手里的木牌对比,纹路分毫不差——是晓月!他刚要追问更多细节,却见老丈身后的幽州青年递来一个桑丝小袋:“这是那位白衣姑娘让我交给‘带银枪的壮士’的,说您看了就知道。”
赵云接过小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半块磨枪石和一张字条——磨枪石是童渊留下的,当年他和晓月一起用过;字条上用炭笔写着:“易京荞麦已种,流民往冀州去,见梨纹木牌可寻,护民之路,我与君同。”字迹是晓月的,末尾还画了一朵小小的梅花,和她去年寄来的信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多谢各位,”赵云把磨枪石和字条小心收好,翻身上马,“你们往常山去时,若见到雷虎壮士,就说我往冀州找玄德公,晓月姑娘有消息了,咱们很快就能重逢。”白马在夜色中疾驰,枪尾的红绸裹着梨树叶、磨枪石和晓月的字条,这些带着护民印记的信物,像一串灯,照亮了乱世里的重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