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走后,阿梨举着青锋剑跑过来:“吕大哥,教我练剑吧!子戎叔叔说剑要‘稳如扎根’!”莫言接过剑,指尖触到冰凉的剑鞘,忽然闪过一个碎片化的场景:有人握着他的手调枪尖,另一个人用剑轻轻挑开他的枪杆,笑着说“莫言,你这力道太刚,得学他的柔劲”。两个身影在记忆里重叠,都是子戎的轮廓,却又像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好,教你扎马步,”莫言回过神,举起剑示范,“像守护刚冒芽的梨枝一样,不晃不动。”他看着阿梨认真的模样,自己也练起枪来——枪尖挑着一片梨芽,招式里竟不自觉带了剑的灵动,是子戎教他的“影匿”巧劲。风拂过梨树林,新芽落在玉佩上,温温热热的,像有人在远处回应着他的等待。
三、信物传情·隔川呼应
193年的春分过后,常山的雪彻底化了。吕子戎在山涧里看见第一朵野花时,终于决定下山——货郎说赵云在易京护着流民垦荒,他想去看看,看看那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护民同道”。临行前,他把那截桑绸解下来,系在破庙前的梨树枝上——树枝刚冒新芽,桑绸在风里飘着,像在等什么人。
“等我想清楚了,就回来取你。”他摸了摸树枝,牵着枣红马往山下走。路过黄河渡口时,正好有一艘往江东去的乌篷船要开,船头站着个穿粗布短衫的汉子,手里扛着杆枣木枪,枪杆上似乎也缠着什么——距离太远看不清,可那背影,像极了莫言。
他下意识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是他吗?还是记忆里那个模糊的钓鱼人?船已经开远了,留下一道水痕,混着岸边的梨花香,飘向远方。
与此同时,庐江的梨花开得正盛。吕莫言带着民团在营地外练枪,一个从北方逃难来的流民背着包袱经过,包袱角露出一截熟悉的桑绸——和他枪上缠的一模一样。
“老乡,这桑绸哪来的?”莫言上前问。
流民放下包袱,指了指北方:“在常山深处的破庙里捡的,那里有个穿单衣的壮士,说等他回来取,我看没人就带上了,想着能换点粮食。”
莫言的心猛地一跳,摸出怀里的梅花玉佩——玉正发烫。他解下自己枪上的桑绸,和流民手里的比对,纹路一模一样,都是庐江特有的桑蚕丝织的。“这桑绸我买了,”他递过两个铜板,把桑绸小心缠在自己的枣木枪上,“你若再去常山,告诉那壮士,桑绸在庐江等他。”
流民点头应了,莫言却望着北方出神——子戎一定在常山,他一定还记得这桑绸,记得这“落英”枪。
莫言蹲在流民营的柴房里,帮老流民登记捐赠的农具。老流民一边递过一把磨秃的柴刀,一边叹道:“莫言先生,您见多识广,可听过‘河神赠符’的说法?”
“哦?愿闻其详。”莫言停下笔,接过柴刀,发现刀柄上刻着一道模糊的竖纹,不像常见的工匠标记。
“前几日下游的渔民说,夜里看见河面上飘着发光的木牌,上面刻着‘从没见过的字’,有人说是河神要‘预示未来’,也有人说是‘乱世的凶兆’。”老流民压低声音,“还有个游方道士说,‘十三年后,会有带着异符的人来,要么救乱世,要么乱天下’——您说这可信吗?”
莫言摸了摸胸口的梅花玉佩,玉佩上的梨花纹路与柴刀上的竖纹毫无关联,却莫名让他想起和吕子戎初遇时,对方剑鞘上那截“似曾相识”的桑绸。他笑了笑,把柴刀放在“待修”堆里:“乱世里的传说多是人心惶惶的念想,我们先把眼前的地种好、把流民护好,比什么都实在。”
但他还是悄悄在账本的空白页,画下了老流民描述的“竖纹符号”——不是为了信传说,而是觉得“若真有那一天,或许能辨清是‘救’是‘乱’”。
风从黄河吹到长江,带着常山的泥土气和庐江的梨香。吕子戎不知道,他在渡口看见的船头人,正是刚启程去秣陵赴周瑜之约的吕莫言;吕莫言也不知道,他手里的桑绸,是子戎特意留下的羁绊。他们因天道束缚忘了前世的朝夕相伴,却因“护民”的初心,因桑绸的纹路、梅花玉佩的温度、枣木枪上的“落英”,在隔川的两端,被无形的线紧紧牵着。
吕子戎牵着马往易京走,路边的流民看见他的枣木枪,问他是不是去投赵云,他笑着点头;吕莫言带着民团往秣陵赶,沿途教百姓练“落英”的基础招式,说“能护自己就好”。
他们或许还要走很远才能重逢,但此刻,一个在北地的晨光里护流民,一个在江南的梨影中练民团,都在践行着那句模糊记忆里的约定——护民,护这乱世里的一点微光。而那截桑绸,还在梨树枝上飘着,等着某天,被两人同时认出,说一句“原来你就是那个记不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