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莫言摇摇头,从地上捡起三瓣完整的梨花,递到两人面前:“就以这梨花为证吧。”他看着蒋欲川,“你脑子活,主意多,当大哥,我们都服。”又转向吕子戎,“你年纪最大,但性子太急,有时候容易冲动,当三弟,多听听我们的,没坏处。”
吕子戎挑眉:“凭什么他当大哥?我比他大一岁。”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没真的生气。
“凭他刚才说的话,比你有章法。”吕莫言淡淡道,“结义看的不是年纪,是能不能扛事。”
蒋欲川得意地拍了拍吕子戎的肩膀:“听见没?二哥都发话了。”他忽然正经起来,把手里的石块放下,对着庭院中央那棵最粗的梨树,端正地站好,“来,都站好。”
吕子戎看了看蒋欲川,又看了看吕莫言,见两人都已站定,便也收了玩笑的神色,走到另一边站好。
三个少年,并排站在漫天飞舞的梨花里,夕阳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三柄即将出鞘的剑。
蒋欲川深吸一口气,声音清亮,带着十六岁少年特有的穿透力:“我蒋欲川,今日在此梨院,与吕莫言、吕子戎结为异姓兄弟。”
吕莫言接着开口,声音沉稳,像敲在青石上的鼓点:“我吕莫言,今日在此梨院,与蒋欲川、吕子戎结为异姓兄弟。”
吕子戎的声音最是桀骜,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吕子戎,今日在此梨院,与蒋欲川、吕莫言结为异姓兄弟。”
“从今往后,”蒋欲川举起右手,掌心向上,像是在托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离不弃,”吕莫言也举起手,与蒋欲川的手轻轻碰在一起,“生死与共。”
“若违此誓,”吕子戎的手最后落下,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天诛地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大风忽然卷过庭院,满树的梨花仿佛被惊动了,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铠甲。阳光穿过飞舞的花瓣,在他们年轻的脸上跳跃,把蒋欲川眼中的锐气、吕莫言脸上的沉静、吕子戎嘴角的倔强,都照得无比清晰。
他们没有乌牛白马,没有香案祭礼,只有满院的梨花,和一颗比一颗滚烫的心。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千年前的桃园里,那份“义”字当头的热血,不正是这样,从三个普通人的心里,一点点烧起来的吗?
吕子戎最先松开手,甩了甩因为用力而有些发麻的手指,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桀骜的样子,却忍不住咧嘴笑了:“行了,大哥,二哥,接下来干什么?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看梨花吧?”
蒋欲川拍了拍手上的花瓣,眼睛一转:“当然是回家吃饭。”见两人都看着他,他嘿嘿一笑,“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接下来要干的事啊。从明天起,咱们‘梨院三结义’的名头,就得在这一带响起来了!”
吕莫言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书包,轻轻拍掉上面的花瓣:“走吧,晚了,家里该着急了。”
三个少年并肩走出梨院,木门在身后又恢复了吱呀的轻响。落在他们发梢、肩头的梨花,有的被风吹走了,有的还顽固地粘在那里,像一个个小小的、洁白的印记。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更长了,交叠在一起,像一条看不见的绳,把三颗心紧紧捆在了一起。巷口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混着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边。
(旁白):梨花落了又开,就像故事说了又说。千年前的誓言还在风中回响,现世的少年已迈开了脚步。他们或许还不知道,这一拜,会把他们引向怎样的江湖,会让他们面对怎样的风雨。但此刻,握在手里的温度,和心里那团刚刚燃起的火,已经足够照亮前路了。
武侠的世界,从来不只在刀光剑影里,更在少年人敢想敢做的拳拳之心,和那份认定了就绝不回头的义气里。
这故事,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