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雪越下越大。
雪片在路灯的光晕中飞舞,给家属院铺上了一层银毯。
万籁俱寂,只剩下风声和雪落的声音。
肖芷涵睡得正沉,腹中的坠痛感将她唤醒。
她起初以为是宝宝翻身,没在意。
但很快,那股坠痛感便如潮水般袭来,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强烈。
肖芷涵的呼吸一滞,睡意瞬间消散。
她轻轻推了推身边熟睡的顾言洲。
“言洲,醒醒。”她的声音在颤抖。
顾言洲睡得很沉,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
又一阵剧烈的宫缩袭来,肖芷涵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痛楚的呻吟,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顾言洲的睡意。
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脸上还带着惺忪,声音却充满了紧张:“怎么了?芷涵,是不是要生了?”
肖芷涵点点头,额头渗出了汗珠。
顾言洲的心揪紧了,他掀开被子跳下床,连拖鞋都穿反了,在屋里乱转。
“别慌,我这就去叫妈!待产包!对,待产包!”他嘴里念叨着,声音都变了调。
这个在战场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刻彻底乱了方寸。
他冲出卧室,砰砰砰地敲响了婆婆张桂芬的房门。
“妈!妈!快起来!芷涵要生了!”
很快,整个顾家都被惊动了。
灯一盏盏地亮起,宁静的夜晚被打破。
张桂芬披着衣服就冲了出来,又惊又喜。
大哥顾言默和方晴也闻声赶来,连顾盼都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家里一下子变得人声鼎沸,充满了紧张又兴奋的气氛。
“快!言洲,去把车发动起来预热!”张桂芬是过来人,很快镇定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
“言默,你去给医院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马上就到!”
“方晴,顾盼,你们帮我把芷涵扶起来,换上宽松的衣服!”
大家立刻分头行动。
顾言洲冲下楼发动汽车,凛冽的寒风吹在他脸上,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妻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的沉着。
肖芷涵在方晴和顾盼的搀扶下,艰难地移动着。
每一次宫缩,都像利刃在腹中搅动,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但看着为自己忙碌的家人,她心里又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
顾言洲把车开到楼下,顾言默小心地将肖芷涵抱上了车。
张桂芬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也跟着上了车。
“家里有我们,你们放心去吧!”方晴在车窗外叮嘱道。
“二哥,二嫂,加油!”顾盼用力地挥着手。
汽车发动,驶出家属院,车轮在厚厚的雪地上压出两道辙印。
深夜的城市,空旷安静。
大雪覆盖了所有的喧嚣,只有路灯在默默发光。
车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肖芷涵靠在后座,紧紧抓着顾言洲的手,额头的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
顾言洲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回头看她,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无助:“芷涵,再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到了。”
张桂芬则在一旁,用过来人的经验,教肖芷涵如何呼吸,如何放松,来减轻疼痛。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积雪的道路上。
顾言洲的车技很好,但为了妻子的安全,他开得格外小心。
眼看离医院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都稍稍放了下来。
然而,意外发生了。
汽车引擎突然咳嗽了几声,车身猛地一顿,随即停在了路中间。
顾言洲的心沉了下去。
他再次尝试发动汽车,但除了引擎无力的呻吟,再无反应。
车子抛锚了。
在这该死的暴雪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
“怎么了?言洲,怎么不走了?”张桂芬焦急地问。
“车坏了。”顾言洲的声音带着绝望。
他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懊恼又自责。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车内的暖气停了,寒意很快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肖芷涵的脸色因为疼痛和寒冷,变得愈发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