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却如同嚼蜡。
肖芷涵也坐了下来，默默地吃着饭。
这顿年夜饭，吃得异常安静。
只有窗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屋子里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吃完饭，肖芷涵打开了家里小小的黑白电视机。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第一届的春节联欢晚会。
简陋的舞台，简单的节目。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这已经是最新奇的盛宴了。
张桂芬和肖芷涵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却都没有看进去。
她们的心，都还挂在那个远方的人身上。
就在这时，“砰砰砰”，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婆媳二人都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抬起了头。
她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紧张和期待。
会是他吗？
张桂芬的手有些颤抖。
她慢慢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肖芷涵也站了起来，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
张桂芬的手搭在了门栓上。
她猛地一下，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绿色的军大衣，肩膀上还落着未化的雪花。
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很亮。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妈，芷涵，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像是最动听的音乐。
是顾言洲！
他真的回来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张桂芬愣在原地，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想骂他，想打他。
但最终，所有的责备，都化成了一句哽咽的“你这个臭小子”。
肖芷涵也呆呆地站在那里。
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喜悦和安心。
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模糊了她的视线。
顾言洲把手里的军用挎包往地上一放。
他走过去，先是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然后，顾言洲松开母亲，走到了肖芷涵面前。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拥抱，是如此的用力。
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肖芷涵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混合着风雪和硝烟的味道，觉得这是全世界最让人安心的地方。
她伸出手，也紧紧地抱住了他。
“欢迎回家。”
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这个除夕夜，因为他的回归，而变得完整。
屋子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饭菜被重新热了一遍。
顾言洲狼吞虎咽地吃着，像是饿了三天三夜。
张桂芬在一旁，不停地给他夹菜，嘴里还念叨着：“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肖芷涵则微笑着，看着他吃。
她的心里，充满了满足。
外面的鞭炮声，还在继续。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新年的开始。
更是一个充满希望和幸福的，崭新的开始。
顾言洲的出现，是这个新年，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