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弄。
“可笑的是,他们看懂了,又没完全看懂。他们以为我手里的雷霆是有限的,以为只要用足够多的血肉,就能将雷霆的力量耗尽。他们以为这是一场算术题,用人命去兑子,只要他们的人够多,总能赢。”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可怜那些诸侯的无知。
“他们错了。这不是算术,这是法则。是铁器取代青铜,是火药取代刀剑的法则。在这道法则面前,数量,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
陈默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李儒紧绷的心神,缓缓松弛下来。他虽然依旧无法完全理解主公口中的“法则”,但他看懂了主公的眼神。那种眼神,不是虚张声势的狂妄,而是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主公既然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一直沉默的贾诩,此刻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却直指核心:“主公,联军势大,若正面硬撼,即便能胜,我军将士也必有伤亡。关中初定,民心刚附,不易再动刀兵。”
他的意思是,就算能赢,打烂了也是自己的家当,不划算。
“文和说得对。”陈默赞许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回椅子上,将那枚玻璃弹珠轻轻一弹,弹珠在光滑的桌面上滚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撞在了一只茶杯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我西凉儿郎的命,可比他们那些乌合之众金贵多了。”陈-默的语气变得冰冷,“他们想用人命来填,我偏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看了一眼李儒,这位跟随自己最久的谋士,眼中已经重新燃起了兴奋与嗜血的光芒。
“文优,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最懂我的心思。”陈默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开口,“说说你的想法。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把这八十万头嗷嗷叫的猪,宰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最好还能把猪毛、猪骨头都卖个好价钱,一点都不浪费。”
李儒的眼中,精光一闪。
他知道,主公这是在考他,也是在给他机会。将八十万大军比作待宰的猪,还要把骨头和毛都利用上,这话说得粗鄙不堪,却也精准地道出了主公那霸道、贪婪而又讲究极致效率的行事风格。
李儒上前一步,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如果说刚才他还是一只忧心忡忡的狐狸,那么现在,他就是一条准备择人而噬的毒蛇。
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在关中那崎岖复杂的地形上游走,一个阴狠而周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主公,”李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森然的寒意,“联军虽众,但人心各异,不过是一群被袁绍绑上战车的豺狼。其势虽大,却外强中干。我军不必与其在平原旷野之上决一死战……”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整个关中都囊括了进去。
“函谷关、潼关,皆是天险。我们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