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会怎么看我袁本初?”袁绍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他们会说,看啊,那个河北的袁绍,黔驴技穷了,只能学着董贼的样子,拾人牙慧!他们会说,董相国才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人,我袁本含,不过是个拙劣的模仿者!”
“哐啷!”
袁绍随手抓起身边一个装饰用的青铜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地上。沉重的铜鼎将坚硬的石板砸出一个深坑,发出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我袁本初,出身高贵,名满天下!我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他董卓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凭什么!”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堂中咆哮,发泄着心中的嫉妒与无能狂怒。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这一切,本该是属于他的。万民的拥戴,天下的敬畏,本该都加诸于他袁本初一人之身。
可现在,全被那个肥胖的屠夫抢走了。
他用他看不懂的方式,一步一步,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全都夺走,还在上面刻上了他董卓的名字。
这种感觉,比杀了他还难受。
良久,咆哮声渐渐平息。
袁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他那张英武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丑陋,眼神中透着一股偏执的疯狂。
他缓缓扫过堂下噤若寒蝉的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能再跟着他走了。我要走到他的前面去。”
他需要一样东西。
一样董卓没有,而他能有的东西。
一样能瞬间盖过董卓所有风头,能让天下人重新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的东西。
一样能证明,他袁本初,比董卓更高贵,更正统,更强大的东西!
可那是什么呢?
钱粮?比不过。
兵器?更是笑话。
民心?已经被抢走了。
袁绍的脑中一片混乱,无数的念头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决。他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想到了。
他想到了一个董卓绝对没有,也绝对不敢拥有的东西。
一个足以让他瞬间站在道德和法理的至高点,让董卓所有“仁政”都相形见绌的东西。
袁绍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一种病态的、狂热的光芒。
他猛地看向郭图,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公则,你说……如果,我迎回天子,会怎么样?”
“什么?”郭图猛地一惊。
“我说!”袁绍一把抓住郭图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几乎是脸贴着脸,一字一顿地吼道,“如果我派兵潜入关中,将天子从董贼手中迎接到邺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我袁本初,就是大汉的忠臣,是匡扶社稷的英雄!他董卓,就算把全天下的百姓都喂饱了,他也是一个挟持君父的国贼!你说,到时候,天下人心,会向着谁!”
郭图被袁绍疯狂的眼神吓得魂不附体,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因狂喜而扭曲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疯了,主公真的疯了。
潜入关中?从董卓那防卫如铁桶一般的长安,从那神鬼莫测的钢铁军团眼皮子底下,把皇帝偷出来?
这和派人去龙潭里捞月亮,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