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董卓是强,是西凉的狼!但我江东,亦有猛虎!他有二十万大军,我江东六郡,便凑不出十万精兵吗?”
“他有吕布,我亦有公瑾!有德谋、公覆、义公诸位叔伯!”
“更何况!”孙策走到厅堂中央,一把抽出腰间的古锭刀,刀锋在烛火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我们有大江天险!”
他的目光灼灼,充满了强大的感染力:“他董卓的兵,是北方的旱鸭子,到了水上,便是没牙的老虎!我江东水军,冠绝天下!他若敢来,便让他二十万大军,尽数葬身鱼腹!”
一番话,说得堂下众人热血沸腾。方才的恐惧与不安,被孙策的豪情壮志一扫而空。是啊,他们怕什么?他们有长江,有冠绝天下的水师,还有眼前这位少年英雄!
“愿随主公,决一死战!”程普、黄盖等老将率先单膝跪地。
“愿随主公,保境安民!”张昭、张纮等文臣也躬身下拜。
一时间,整个厅堂,群情激昂。
只有周瑜,依旧静静地坐在原位。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铮——”
一声清亮却带着金石之气的琴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众人安静下来,都看向他。
周瑜站起身,缓步走到孙策身边。他先是对着孙策微微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转向众人,声音温和而清晰:“诸公之意,瑜已知晓。伯符之志,更是我江东之幸。”
他走到那名斥候面前,亲自将他扶起,柔声问道:“你方才所言,长安货物,从何处入我江东?”
那斥候受宠若惊,连忙答道:“回……回都督,多从荆州水路,以及九江、广陵等郡的陆路而来。”
周瑜点了点头,又问:“那些北上的士子,多是何等样人?”
斥候想了想,道:“多是……多是家境不算优渥,或是在本地被世家大族排挤之人。”
周瑜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回到地图前,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缓缓划过,从南阳,到襄阳,再到长江沿岸。
“董卓之谋,确实毒辣。经济侵蚀,人才收揽,军事威压,三管齐下。若任其发展,不出三年,江东人心必散。”
他此言一出,刚刚才被孙策鼓舞起来的士气,又有些低落。
但周瑜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但是,他千算万算,算错了一点。”
孙策看向他:“公瑾,算错了什么?”
周瑜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那条分割了南北的蔚蓝色线条上。
“他算错了,长江。”
“他的货物要过来,要靠船。他的人才要过去,也要靠船。他那二十万大-军,更是要靠船。”周瑜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只要我们封锁江面,他所有的谋划,便都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至于他那所谓的‘钢铁巨兽’……”周瑜轻笑一声,带着一丝文人雅士对蛮力天生的不屑,“铁入水则沉,此乃万古不变之理。不过是恫吓之言罢了。我江东有楼船斗舰数千,水军将士数万,皆是习于水战的健儿。而他董卓的西凉兵,上了船,三成就得晕过去。此战,我军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以水制陆,以逸待劳,焉有不胜之理?”
他看着孙策,眼神坚定而明亮:“伯符,下令吧。全军备战,于长江沿线,构筑防线。他董卓若不来便罢,若他真敢将那二十万大军开到江边,你我兄弟,便送他一场赤壁之败!”
“好!”孙策闻言,胸中豪气万丈,他一把搂住周瑜的肩膀,放声大笑。
“公瑾此言,深得我心!传我将令!江东全境,即刻进入备战!我倒要看看,他董卓的西凉铁骑,如何渡过这万里长江!”
月光下,年轻的江东之主与他同样年轻的挚友并肩而立,望着府外奔腾不息的江水,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雄心。他们坚信,这条大江,将是他们霸业的起点,也将是董卓那所谓无敌大军的终点。
他们还不知道,在遥远的关中,一头头真正的钢铁巨兽,已经完成了它们的水下试航。那些被他们视作天堑的滚滚波涛,在这些巨兽面前,不过是一条可以随意趟过的小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