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
吕布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吃饭”。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但这一次,目标不再是空旷的战场,而是那扇厚重的城门。
一枚高爆弹,拖着死亡的尾焰,精准地命中城门正中。
没有想象中的崩裂,没有木屑横飞。
那扇由无数工匠耗费数月心血打造的、足以抵挡最强力冲车撞击的城门,连同它后面数千斤重的门栓,以及顶在门后的数十名士兵,在一瞬间,被气化了。
一个巨大的、边缘扭曲焦黑的豁口,出现在了城墙之上。狂暴的冲击波,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从城门洞里倒灌进去,将后面数百米街道上的一切,都吹得人仰马翻。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城门内外,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那个巨大的豁口。
仿佛那不是一扇门被摧毁了,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被撕开了一道无法弥补的口子。
西凉军的铁骑,开始缓缓向前。
马蹄踏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像是在为这座即将灭亡的城市,敲响丧钟。
袁术看着那个豁口,看着豁口外那片黑色的洪流,他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
那最后一道屏障,那最后一点心理上的安慰,没了。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眼中,最后一丝光彩也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无底的绝望。
他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力气大得甚至推倒了旁边的阎象。
他撕扯着自己身上那件曾经无比珍爱的龙袍,指着天空,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天亡我也——!!!”
这声音,凄厉,绝望,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不甘。
喊完这一声,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精力,转身,跌跌撞撞地就跑。
他跑得是如此仓皇,以至于头顶那顶象征着帝王身份的平天冠,被城楼上的旗杆挂了一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滚落到一滩不知是谁的血泊之中。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他推开一个挡路的宦官,踩过一个瘫倒在地的宫女,像一个最卑贱的逃兵,疯了似的冲向城楼的另一侧。
那里,是通往城内后宫的方向。
“陛下!陛下!您去哪儿啊!”阎象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哭喊。
可袁术充耳不闻。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逃离这里,逃离那头怪物,逃离那个站在怪物身上的魔神。
只要能活下去,什么皇帝,什么玉玺,什么四世三公的荣耀,他都不要了!
吕布在坦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他看到那个刚才还自称“朕”的男人,此刻连滚带爬,丢盔弃甲,狼狈得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进城。”
他对着身后的飞熊军,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找到他。”
“别让他死得太快。”
三千铁骑,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如同开闸的洪水,通过那个巨大的豁口,涌入了寿春城。
一场血腥的盛宴,正式拉开了帷幕。
而袁术,作为这场盛宴的主菜,正赤着脚,披头散发,在迷宫般的宫殿群中,仓皇地奔跑着。
他的身后,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士兵们兴奋的呼喊。
“抓住袁术!”
“活捉伪帝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这些声音,像催命的符咒,追着他的脚步,让他不敢有片刻停歇。
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去。
他只知道,天,真的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