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对义父来说,也只是个开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城楼。看着那个已经面无人色,身体摇摇欲坠的伪帝袁术,吕布的眼神里,只剩下浓浓的鄙夷和一丝怜悯。
可怜的虫子。
你根本不知道,你招惹的,是怎样一个存在。
……
寿春城楼之上,时间仿佛已经静止。
袁术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吕布那句充满嘲讽的问话,他一个字也没听清。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根黑洞洞的,正对着自己的炮管。
那炮口,像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散发着无穷的吸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的身体在抖,抖得像是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从牙齿的碰撞,到膝盖的颤抖,再到内心深处的战栗。
“皇……皇上……”身旁,一名文官瘫软在地,裤裆处一片湿濡,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袁术的袍角,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天……天亡我也……”另一名武将,丢掉了手中的佩剑,跪在地上,朝着城外那头钢铁巨兽,如同膜拜神明一般,不住地磕头。
哭喊声,求饶声,胡言乱语声,混杂在一起。
那曾经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城楼,此刻,成了一个混乱、肮脏、充满绝望气息的疯人院。
袁术缓缓地,缓缓地转动他那僵硬的脖子。
他看到了纪灵的帅旗倒了。
他看到了自己的数万大军,像被洪水冲垮的蚁巢,哭喊着,践踏着,向着唯一看似安全的地方——城门,疯狂涌来。
他看到了那头钢铁巨兽的身后,那三千黑甲铁骑,甚至没有追击,只是静静地列阵,像一群看戏的观众,欣赏着这场由他们导演的崩溃。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城门前,那口漆黑华丽的棺材上。
那原本是董卓送给他,用来羞辱他的东西。
可现在,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却像一个慈悲的归宿。
“啊……”
袁术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他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突然松弛了下来。眼神中的光彩,迅速黯淡,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引以为傲的四世三公,他赖以称帝的传国玉玺,他坚信不疑的天命所归……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声炮响之后,彻底崩塌,灰飞烟灭。
他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指着城外的吕布,指着那头钢铁巨兽,又指了指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假的……都是假的……”
“哈哈……朕是天子……朕才是天子……”
“妖怪……你们都是妖怪……”
说着,他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摔在冰冷的城砖上,不省人事。
吕布看着城楼上那片混乱,看着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伪帝,脸上的戏谑之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已经懒得再多说一句废话。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传令兵,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飞熊军士兵的耳中。
“通知义父,菜,已经凉了。”
“让兄弟们准备好,该进城,收桌子了。”
说完,他再次转身,看向那扇在无数溃兵冲击下,已经岌岌可危的寿春城门。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身下的钢铁坐骑,仿佛在安抚一头即将出笼的猛兽。
“伙计,让他们看看,这天底下,已经没有能拦住我们的门了。”
坦克的炮管,发出沉闷的转动声,缓缓下移。
那黑洞洞的炮口,最终,精准地锁定了寿春城那厚重的包铁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