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巨响。
他面前那张由整块厚实硬木制成的案几,竟被他单手硬生生拍成了两段!木屑四溅,碎裂的木块砸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响声。
跪在地上的使者眼皮都没眨一下,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吕布缓缓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整个大帐的光线都遮蔽了。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只是用一种低沉到近乎耳语的声音,慢慢地重复着。
“三姓家奴……”
“摇尾乞怜的狗……”
“脑袋……当夜壶……”
每说出一个词,他身上的杀气就浓重一分。那股尸山血海里凝练出的煞气,不再有丝毫掩饰,如同实质的寒流,席卷了整个中军大帐。帐内的火盆,火焰都仿佛被压低了几分,光线忽明忽暗,映照着他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
“将军息怒!”一旁的副将张辽见势不妙,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劝道,“袁术不过是跳梁小丑,口出狂言,意在激怒将军。我等只需遵从相国钧令,继续围而不攻,不出十日,寿春城必生内乱,届时不攻自破。”
张辽说的是正理,也是陈默最初的计划。
可他面对的,是吕布。
一个道理只长在兵器上的男人。
吕布缓缓转过头,看向张辽。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文远,义父出发前,还交代了什么?”
张辽一愣,下意识地回答:“相国说,请袁术唱一出《负荆请罪》,若他不识抬举,非要唱《霸王别姬》,便由将军……负责给他抹脖子。”
“对。”吕布的嘴角,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他现在,自己选了《霸王别姬》,还指名道姓地,要我这个‘三姓家奴’去给他抹脖子。”
他伸出手,重新握住那杆冰冷的方天画戟。
“人家戏都点好了,我这个当主角的,再不上场,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可是将军,相国的意思是……”
“义父的意思,是让他体面。”吕布打断了张辽的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傲,“现在,是他自己不要这个体面,非要把脸伸过来,求着我打。”
他掂了掂手中的画戟,那沉重的兵器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好言相劝,他不听。那就只能用他听得懂的话,跟他聊聊了。”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帐外。
帐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他那洪亮如雷,又夹杂着无尽怒火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营地。
“全军听令!”
营地里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那些正在吃饭、擦拭兵器、谈笑的士兵,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站起身,望向中军大帐的方向。
吕布站在帐前,火红的披风在风中烈烈翻飞。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遥遥指向那座沉默的寿春城。
“传我将令!”
他的声音,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撕裂了这几日来刻意营造的和平假象。
“把那口棺材,给老子抬到城门底下!”
“袁公路不是嫌它碍眼吗?”
“老子今天,就让他躺进去,看看还碍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