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李儒的狂热，主公是神！
山谷的风带着夜的凉意，吹过每个人的脖颈，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李儒高举图纸的声音还在回荡，可那数百名工匠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面如土色，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他们是关中最好的匠人，有的人祖上三代都为皇家打造器物，见识过各种奇巧淫技，可从未有人告诉他们，做工要做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山洞里来。
“高炉？”吕布在马上换了个姿势，赤兔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他听不懂这个词，只觉得李儒今天整个人都不对劲，像中了邪。
“文优，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吕布的声音里满是不耐，“义父让你来这山洞里造个炉子？就算要炼丹，也该找个仙气缭绕的地方，这地方阴气森森，只配养僵尸。”
李儒缓缓放下手臂，转过身，用一种吕布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那不是同僚之间的眼神，而是一种……带着悲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尚未开化的蒙童。
“奉先，你不懂。”李儒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不是在造一个炉子，我们是在为这个世界，锻造一副新的骨架。”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因为他知道，对吕布解释齿轮的啮合与杠杆的原理，无异于对牛弹琴。这位天下第一的猛将，只需要知道，最终造出来的东西能帮他更好地杀人，就足够了。
李儒转向那些工匠，脸上的悲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冰冷。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他缓缓踱步，目光扫过每一张惊恐的脸，“你们有家人，有牵挂，不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了此残生。”
人群中一阵骚动，几个胆子大的匠人，眼中露出一丝希冀。
“你们可以放心。”李儒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你们的家人，相国府会代为照料。每月，你们的薪酬会加倍送到他们手上。你们的孩子，可以免费进入官学读书。若有人生病，长安最好的医师会为他们诊治。”
人群的骚动平息了一些，恐惧被一丝意外的惊喜冲淡。这条件，优厚得不像话。
“但是……”李儒的声音陡然压低，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从你们踏入这个山洞开始，你们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这里，许进，不许出。”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寒意，彻底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
“直到……神迹降临之日。”
说罢，他对着身后的西凉士兵挥了挥手。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涌上，将工匠们朝那黑漆漆的洞口驱赶。哭喊声、求饶声顿时响成一片。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石匠，突然跪倒在地，对着李儒拼命磕头：“军爷，军爷饶命啊！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要奉养，我不能进去啊！”
李儒的脚步停住了。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老石匠，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迟疑的士兵和骚动的工匠。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一丝的仁慈，都会为这个伟大的计划埋下无穷的祸根。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旁的一名亲卫，递过去一个眼神。
那亲卫心领神会，面无表情地拔出环首刀，大步走到老石匠身后。
老石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哭喊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回头，只看到一片雪亮的刀光。
噗嗤。
一颗花白的头颅滚落在地，腔子里的血喷了半天高，溅在周围几个工匠的脸上，温热而粘稠。
山谷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毫不讲理的血腥给震慑住了。
吕布的瞳孔也猛地一缩，他看向李儒，发现这个一向只在背后出谋划策的文士，此刻脸上竟没有半分波动，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还有谁要奉养高堂？”李儒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无人应答。
那些工匠的身体筛糠般地颤抖着，看向李儒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很好。”李儒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进去，开工。”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敢反抗，所有工匠都像一群被驯服的绵羊，失魂落魄地走进了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吕布骑在马上，看着李儒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咂了咂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调转马头，带着自己的亲兵离开了。他不喜欢这里的味道，那股子血腥味和李儒身上散发出的疯狂气息，让他感到不舒服。
……
山腹之内，被开凿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数千名士兵和工匠的进入，让这里不再死寂。无数的火把和油灯被点亮，将岩壁照得忽明忽暗，人的影子在墙壁上被拉长、扭曲，如同鬼魅。
在一处被临时开辟出来的石室里，李儒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前。
桌上没有饭菜，没有酒水，只有那几卷从陈默那里得来的“神谕”——那些洁白如雪、画满了精密线条的图纸。
他没有理会外面的喧嚣，也没有去监督工程的进度。他只是痴痴地看着这些图纸，如同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瞻仰圣迹。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张“高炉”的设计图。
图上标注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结构：耐火砖的砌法、热风循环的管道、鼓风机的样式……每一个细节，都颠覆了他对“冶炼”二字的认知。他读过《考工记》，知道古代青铜器的铸造法门，也了解汉代炒钢法的精髓。可那些东西，在这张图纸面前，就像是孩童的涂鸦。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水力锻锤”的图纸上。
通过一系列齿轮和杠杆的组合，将水车的力量，转化为足以开山裂石的捶打之力。这已经不是人力，不是畜力，而是借用了天地自然之力！道家说“道法自然”，可谁能想到，“自然”竟然可以被这样“用”？
还有那张“车床”的图纸。
一个旋转的主轴，一个固定的刀架，通过简单的摇柄，就能切削出绝对标准的圆形零件。李儒的脑海里，甚至能想象出那副场景：一块不规则的铁料被固定，随着主轴飞速旋转，刀架上的刀具缓缓靠近，铁屑纷飞，一根完美的车轴便渐渐成型。
精准、标准、可复制！
李儒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忽然明白了“流水线”的真正恐怖之处。当所有的零件都按照同一个标准被制造出来，它们就可以被任意组合。这意味着，制造神物的过程，不再依赖于某个技艺通神的宗师，而是可以被分解成无数个简单的、任何人都能完成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