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0章:曹操的谨慎,他总觉得不对劲
帅帐里的喧嚣被厚重的门帘隔在身后,像一锅煮沸的浊汤,咕嘟着贪婪与狂妄。曹操走出来,夜风一吹,让他因帐内闷热而有些发胀的头脑,瞬间清明了许多。
他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营帐,而是信步走在联军大营的土路上。
路边,有兵卒正借着篝火的光,用力磨着手中的环首刀,脸上带着对未来功赏的憧憬。更远处,几名军官围坐一圈,就着一囊劣酒,高声谈论着破城之后该去董卓府库里抢几箱珠宝,还是去长安城里最负盛名的乐坊听一曲。
整个大营仿佛提前开始了庆功宴,袁绍画下的那张大饼,香味已经飘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麻痹了他们的理智,也点燃了他们的欲望。
可曹操闻到的,却不是饼香。
他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不是酸枣营寨那遥远的焦糊味,而是从“一线天”的方向,被风带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血肉与钢铁的焦臭。那味道很淡,淡到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但它像一根最细的针,扎在曹操的神经上,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回到自己的营帐,夏侯惇正抱着臂膀,一脸不爽地等着他。帐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一如曹操此刻的心情。
“兄长,那袁本初简直是疯了!”夏侯惇是个藏不住话的,见曹操进来,立刻抱怨道,“打了败仗,不思反省,反倒杀自己人立威,还画饼充饥。我看他不是想讨董,是想带着这五十万人去给董卓送人头!”
曹操没有接话,他走到自己的佩剑前,抽出那柄倚天剑。剑身如一泓秋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他取过一块干净的麻布,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剑身,动作一丝不苟。
“元让,”他忽然开口,声音很平稳,“你怎么看酸枣那场火?”
夏侯惇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曹操会问这个。“一场火?还能怎么看?定是哪个看管粮草的兵丁喝多了误事。袁绍处置得没错,这种时候,是该军法从事,以儆效尤。”
“是吗?”曹操的动作没有停,麻布擦过剑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传令兵说,火是从粮草堆内部烧起来的,还伴有闷响。火势大得出奇,根本扑不灭。”
他抬起头,昏暗的灯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两点反光,显得格外摄人。“你想想一线天逃回来的那些溃兵,他们说什么?山崖会喷火,天上会下雷。那声音,是不是也是‘闷响’?”
夏侯惇脸上的不忿渐渐凝固,他不是蠢人,只是性子急躁。被曹操这么一点,他瞬间将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兄长的意思是……这火,是董卓放的?”夏侯惇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可酸枣离此地百里,与函谷关更是隔着大军,他的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去,还在粮草堆内部放火的?”
“我不知道。”曹操坦然承认,他将倚天剑缓缓归鞘,发出一声清脆的低鸣。“我只知道,我们正在面对一个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对手。他手里的武器,我们闻所未闻。他打仗的方式,我们见所未见。”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从联军大营到函谷关那漫长的路线上。“袁绍以为,这是一场人数与勇气的较量。他错了。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我们像是举着木棍的孩童,要去挑战一个手持神兵的巨人,却还自以为人多势众。”
夏官惇听得脊背发凉,他从未见过兄长如此……悲观。在他的印象里,曹操永远是那个哪怕身处绝境,也能笑着找出一条活路的人。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夏侯惇急道,“总不能真跟着袁绍去送死吧?不如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