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在一旁听着，心中也不由得认同。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暂避锋芒，拖垮对手，确实是最高明的办法。
然而，陈默却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没有看吕布，也没有立刻回应李儒，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墙角的那个地球仪。
“万全？”他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文优，你说，狼饿了，来你家门口刨门，你是该把门堵得更严实一点，等它自己饿死，还是该……冲出去，一棍子把它打死，再把它的狼崽子也一窝端了，让这片山上，从此再也听不见狼嚎？”
李儒闻言一怔，他从主公这番话里，听出了一股与他截然不同的、霸道至极的思路。
陈默的目光从地球仪上收回，落在了李儒的脸上，眼神锐利如刀。
“守，是守不住的。我们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今天我们退一步，明天他们就敢进十步。关中的百姓刚刚吃上几天饱饭，难道又要让他们拖家带口，背井离乡，躲进坞堡里瑟瑟发抖吗？”
“我建学堂，不是为了教孩子们怎么躲。我发‘仙粮’，不是为了让他们有力气跑。”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重重地敲在李儒和吕布的心上。
“这一次，我不但要把这头饿狼的牙，一颗一颗地给它掰下来。我还要把它活剥了，用它的皮，做成一面大纛，就挂在北地郡的长城上！我要让草原上所有长眼睛的杂碎都看清楚，汉家的土地，踏进来一步，就要用命来填！”
这番话，说得血腥而残暴，却让吕布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才是他的义父！这才是那个敢焚烧洛阳、视天下诸侯如无物的董相国！
“义父说得对！就该这么干！”吕布激动地吼道。
李儒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被主公言语间那股吞天沃日的野心与杀意所震慑。这不是简单的御敌，这是要一战定乾坤，彻底解决北方边患的架势。可……这怎么可能？
陈默没有理会两人的反应，他走到案几前，拿起一根炭笔，在铺开的地图上，划下了一道又长又弯的弧线。那条弧线，像一把巨大的镰刀，绕过了敌军主力的进攻路线，直插向了鲜卑与乌桓部落的后方腹地。
他抬起头，看向吕布。
“奉先。”
“孩儿在！”吕布立刻挺直了胸膛。
“你的飞骑，是好钢，不能用来跟那些杂兵的破铜烂铁硬碰硬。正面冲阵，那是屠夫的活儿。”陈默的语气平淡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要你，当一把看不见的匕首。”
他用炭笔的末端，重重地点在了那条弧线的尽头，那里，是几个用小字标注的部落名称。
“他们的粮草辎重，他们的牛羊马匹，他们的老弱妇孺……应该都在这里。”
“我要你，率领你的本部，加上一千新编的骑兵，走这条路。”他指着那条弧线，“绕过所有关隘和敌军主力，像个鬼魂一样，出现在他们的背后。我不要你杀多少人，我只要你烧，烧光他们过冬的草料，烧光他们的帐篷，抢走他们所有的牛羊。”
“我要让那些在前面耀武扬威的杂种们，在攻城攻得最起劲的时候，忽然听说……家没了。”
此言一出，整个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李儒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着地图上那条诡异的弧线，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釜底抽薪！
不，这比釜底抽薪更狠毒！这是在刨人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