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顾言向麻青长老正式辞行。
得知他要离开,不少黑苗部的族人都自发前来相送。经过炼丹之事,顾言已赢得了这个封闭部落真正的尊重和感激。几位曾得到顾言指点炼丹技巧的年轻药师更是面露不舍。
阿穆站在人群前,眼神有些复杂,她将一个精心缝制的兽皮小袋塞到顾言手里,低声道:“这里面是一些我们黑苗部特制的避瘴丹和伤药,还有…一点干粮。路上小心。”
顾言接过小袋,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和心意,点头致谢:“多谢。你们也多保重。”
麻青长老拄着藤杖,最后叮嘱道:“地图牢记于心,沿途标记的几处险地务必绕行。西南方向并非坦途,除了天然险阻,亦需提防流窜的邪修和某些敌视外人的部落。凡事谨慎,安全第一。”
“晚辈谨记长老教诲。”顾言拱手,目光扫过这片隐秘的地下洞窟和质朴的苗民,不再多言,转身步入了通往外界的甬道。
洞口开启又闭合,将身后的温暖与关切暂时隔绝。
外界依旧是阴雨绵绵,沼泽雾气氤氲。顾言深吸一口带着湿冷和腐殖气息的空气,《蛰龙敛息术》自然运转,身形如同融入雨雾的青烟,按照脑海中记下的地图路线,向着西南方向疾行而去。
黑苗部提供的这条秘径,果然极为隐蔽。它并非直线,而是蜿蜒曲折,巧妙地利用了大量天然形成的礁石群、枯木林、水下暗道以及瘴气弥漫的无人区,完美地避开了五毒教常规的巡逻路线和设卡点。
顾言将速度保持在一个既能快速赶路又不至于过度消耗法力的状态,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时刻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南疆的沼泽危机四伏,除了可见的毒虫猛兽,更需警惕那些无形的杀机——可能是突然出现的吞噬性流沙,可能是伪装成普通水草的杀人藤,也可能是弥漫在空气中、无色无味却能蚀骨销魂的奇毒瘴气。
一路上,他多次凭借敏锐的神识和《百草丹经》中记载的毒物特性知识,提前规避了风险。偶尔遇到无法避开、潜伏在水下的低阶妖兽袭击,也被他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尽量不留下痕迹和血腥味,以免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如此昼夜兼程了三日,他已深入沼泽腹地,周围环境愈发荒凉原始,几乎看不到任何人迹。
根据地图标注,他需要穿越前方一片名为“鬼哭沼”的区域。这片沼泽常年被一种灰白色的浓雾笼罩,雾气中不仅含有能致幻的毒素,还栖息着一种名为“幻音蟾”的诡异妖兽,能发出扰乱心神、制造幻象的叫声,故名“鬼哭”。
顾言在鬼哭沼边缘稍作停歇,服下阿穆赠送的避瘴丹,又暗自运转法力护住心神,这才小心翼翼地踏入灰白雾气之中。
一入其中,视线顿时变得极差,只能看到周身数丈范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味,吸入后即便有丹药和法力抵御,依旧让人微微有些头晕目眩。更令人心烦意乱的是,四面八方不断传来各种诡异的声音:有时像是女子幽怨的哭泣,有时像是婴儿凄厉的啼叫,有时又像是金铁交击的厮杀声……这些声音直往人脑子里钻,试图勾起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杂念。
顾言紧守灵台,意识沉入微尘秘境,借助那一方小世界的绝对宁静来抵御外界的纷扰,步伐稳定地向前行进。
突然,侧前方浓雾翻滚,一道迅疾无比的黑影如同箭矢般射向他的面门!那是一只通体灰白、与雾气几乎融为一体的怪蟾,鼓胀的腮帮发出刺耳的尖鸣!
顾言早有防备,指尖一道细微的剑气弹出,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幻音蟾的额头。
噗嗤一声轻响,怪蟾应声而落,掉入污水中,周围的幻音顿时减弱了不少。
但很快,更多的幻音蟾被惊动,咕呱怪叫着从雾气中扑出,同时更多的幻音从四面八方用来,层层叠叠,威力倍增!
顾言眉头微皱,不欲与之纠缠,惊鸿步展开,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浓雾中穿梭,同时双手连弹,一道道精准的剑气将扑到近前的幻音蟾点落,速度丝毫不减。
就在他即将冲出这片核心区域时,心中警兆突生!
前方浓雾之中,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异常强大的妖气陡然出现!那妖气阴冷暴戾,远超之前的幻音蟾,至少也是二阶巅峰,甚至可能是三阶妖兽!
顾言猛地停住脚步,凝神望去。
只见前方一片稍微开阔的水域中,灰白的雾气剧烈翻涌,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缓缓从水下浮起。那似乎是一条巨蟒,但其身躯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腐烂和肿胀,部分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一双竖瞳呈现出死寂的灰白色,散发着浓郁的尸煞之气!
“尸沼蟒!”顾言心中一凛。这是一种因长期吞噬沼泽腐尸和阴煞之气而产生变异的妖兽,力大无穷,浑身是毒,且没有痛觉,极难对付。它显然是被此地的打斗和生机吸引而来!
那尸沼蟒抬起巨大的头颅,灰白的瞳孔锁定了顾言,猛地张开巨口,露出一排排匕首般锋利的惨白毒牙,一股墨绿色的毒液如同瀑布般喷溅而来,腥臭扑鼻!
顾言不敢硬接,身形急速向后暴退!
毒液落空,洒在泥水中,顿时将大片水域染成墨绿色,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尸沼蟒一击不中,发出一声沙哑嘶哑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扭动,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向顾言碾压而来,所过之处,泥浆翻滚,雾气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