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像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他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桌上那块石头。
它依旧安静地待在角落，在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城市光污染下，呈现出一个模糊的、深灰色的轮廓。
为什么……总是会注意到它？
鬼使神差地，顾言再次伸出手，将它拿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尝试去研究它，只是单纯地、无意识地把它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粗糙的棱角硌着皮肤。
他就像是一个在冰冷海水中即将溺毙的人，下意识地抓住身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哪怕那只是一根毫无用处的稻草。
他握着石头，闭上眼睛，试图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工作、林薇、未来……所有的一切都滚开吧！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或许是因为精神过度消耗后产生的某种奇异放空，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
就在这种状态下，一件极其微妙的事情发生了。
他感到握着石头的掌心，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吸力**。
非常非常轻微，轻微到几乎像是错觉，像是长时间压迫导致的血液循环不畅而产生的麻痹感。
但又不是。
那感觉更像是指尖轻微触电后的微麻，持续着，并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指向性**。
顾言猛地睁开了眼睛，睡意瞬间驱散。
他下意识地想把石头扔掉，但强烈的好奇心和某种莫名的直觉让他停止了动作。他仔细地感受着。
没错！
那不是错觉！在他集中精神去感知时，那微弱的吸力感变得更加清晰了一点。它似乎在汲取着什么，非常缓慢，非常微弱，像是初生的婴儿在本能地吮吸。
它在吸取什么？
顾言屏住呼吸，仔细内省自身。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他感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倦怠感**正在产生，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就像是通宵熬夜后第二天下午的那种精神萎靡，但程度要轻得多，正以一种缓慢但确实存在的速度叠加。
这石头……在吸收他的**精神力**？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顾言的脑海，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一块石头，在吸收人的精神力？
这完全违背了他二十多年来的科学认知！
震惊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更加强烈的好奇，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诞的兴奋。
如果……如果不是恶作剧呢？
如果这石头，真的有什么古怪？
他不再抗拒，反而尝试着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主动地、小心翼翼地将那丝微弱的精神力“引导”向掌心。
果然！那吸力似乎变得明显了一点点，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若有若无！
他持续着这个过程，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忘记了疲惫，忘记了烦恼，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感到一阵明显的头晕目眩，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迹象。他连忙停止了“引导”，那微弱的吸力感也随之渐渐消失。
石头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但掌心里残留的那丝微妙感觉，以及脑海中清晰的倦意，都在提醒他，那不是幻觉！
顾言的心脏砰砰直跳，在寂静的房间里听得格外清楚。
他低头看着手中这块依旧貌不惊人的石头，眼神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忽视，到厌弃，到好奇，再到现在的震惊和一丝隐隐的期待。
这块石头，绝对不普通！
它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
它吸收精神力又要做什么？
无数个问题瞬间塞满了他的大脑。
这一晚，顾言彻底失眠了。但他不再是因为沮丧和绝望，而是因为一种冰冷的、却又无法抑制的激动和探究欲。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扇神秘大门的前面，虽然门后是未知的黑暗，但门缝里透出的那一丝微光，已经足够吸引他这条在尘泥中挣扎许久的困鱼。
死水般的生活，终于泛起了一丝截然不同的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