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干净。”
“不留任何痕迹。”
没有多余一个字。没有解释,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这就是最终判决,也是唯一的处理方案。
司马福身体微微一震,头垂得更低,毫不犹豫地应道:“老奴明白。”
没有疑问,没有劝谏,只有绝对的服从和执行。他立刻行动起来。他没有去搬动尸体,而是先再次仔细检查了地面和门板,确认再无任何遗漏的痕迹。然后,转身出门,不多时带来一张不大的、深色的厚布,动作麻利而恭敬地将秋禾的遗体包裹起来,手法专业甚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熟练,仿佛包裹的不是一个刚刚消逝的年轻生命,而是一件需要妥善处理的废弃物品。
整个过程迅速、安静、高效得令人窒息。司马懿始终背对着这一切,身体站得笔直,如同悬崖边冰冷的石碑。但他能清晰地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以及那具不再有任何生息的躯体被移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不过片刻,司马福已经将一切处理妥当,那包深色的包裹被他毫不费力地扛在肩上,若不细看,仿佛只是一卷普通的行李。
“公子,老奴去了。”司马福低声道。
司马懿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房门再次被无声地打开、关上。司马福和他的“负担”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如同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终于彻底只剩下司马懿一人。
直到此时,他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整个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能站稳。
寂静,如同厚重的淤泥,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淹没。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地上空空如也。
秋禾不见了。
所有的痕迹似乎都消失了。
但空气中,那淡淡的药味里,仿佛混合进了一丝别的、冰冷又腥臭的、属于死亡的气息,萦绕不散。而秋禾最后那双充满惊恐、痛苦和哀求的眼睛,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比任何实物更加真切,正直勾勾地、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抬起自己的手,就着昏黄的烛光反复看着。
很干净。
没有血。
可是,他却觉得有一股粘稠、冰冷、猩红的液体,正从指尖开始,沿着手臂向上蔓延,渗入皮肤,沁入骨髓,最终将他的心脏紧紧包裹,冻结。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他亲手为自己戴上了一副无形的、冰冷的枷锁,也亲手为自己铺就了一条通往权力之巅的、必须践踏着良知与鲜血前行的道路。
那条名为“冢虎”的道路,于此深夜,正式启程。它的第一步,便是一个无辜少女冰冷的尸体和一双永恒凝视的、哀怨的眼睛。
司马懿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波澜死死锁在眼底深处。当他再次睁开时,那里面已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