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张开嘴。”
掀开白布，已经用尽了吴福最后的力气，他撑在板上勉强稳住身体不摆动。
刘仵作掰开尸体的嘴巴。
“你数数有几颗牙，最里面是不是缺了一颗牙。”，吴福闭上眼睛道。
“二十七颗，里面确实缺了一颗。”
“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村里也没余粮接济我，是翠儿带着我，偷偷摸去了吴财主家，偷了两个馍给我吃，结果被发现了。”，吴福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她是个犟种，死活不肯认错，被吴财主打掉了颗大牙。”
吴福脸色渐渐僵硬，“那时候，我就不敢上去拦着，到现在，还是这样。我真是个孬种啊！”
吴福脸色灰败，整个身体开始摇摆，梅苏急忙上前想搀住他，却被陆遥抢了先。
梅苏狐疑地看了一眼陆遥，吃了一次死老鼠，治好了他的洁癖？
“大男人连这点事都承受不住，谈什么报仇！”，陆遥冷哼一声，掩饰道。
他也是下意识地搀住了吴福，总觉得让梅苏触碰此人，让他感觉恶心。
“你说的是！我得为她报仇。”，吴福睁开眼，看着梅苏道，“我听说过你，是翠儿和我说的，梅县丞是个神探，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出凶手。”
梅苏没想到，居然是翠儿和吴福提起过她，“翠儿和你说了什么？”
吴福回忆道：“里正和那个神秘人的事，我不敢告诉别人，就告诉了翠儿。翠儿说，她知道梅县丞是个好官，她说，她想来找你，求你去找找哪些出外做佣的人都去了哪里？”
“她来找过我？”，梅苏震惊！
“我不知道！我后来和她闹翻了！”
“为什么闹翻？”梅苏问道。
“翠儿想找你去救人。我不同意，我认为官官相护，没一个好人，而且，村里这些人对我们又不好，为什么要救他们？我想带着翠儿私奔，可她说我自私，她不能不管瞎老爹。”，吴福一口气说了好多话，一时有点喘不上气。
陆遥“呲—”了一声道：“这小娘子也是个烂好人，不过嘛，她倒也没看错你，你确实自私。”
梅苏也很赞同陆遥的看法，只是她也不好明说，只安慰道，“每个人立场都不同。”
吴福摇了摇头道：“是我自私，是我不够勇敢。那个时候，我看见她和那个男人走的时候，我就应该打死那个男人的。我就是怕被人打，我怎么就那么窝囊呢！我怎么就听信别人骂她婊子呢！明明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知道了！”
吴福连连打了自己几个耳刮子，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没有人去阻止吴福。
梅苏一般对百姓从来没有怨气，她知道他们的很多行为都只不过是愚昧，并不是天生蠢恶。可这吴福，真的是既蠢又怯。
他明明知道翠儿是对他最好的人，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宁愿和别人一样诋毁她，仿佛骂了她，他就能变得高尚了。
梅苏不想再听吴福絮叨，只问道，“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吗？”
“化成灰，我都认得！”，吴福咬牙切齿地道。
梅苏看了一眼陆遥，又迅速挪开视线，看向门口衙役道，“找个画师，让吴福口述一下那男人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