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夕阳斜照,拉出梅苏长长一条影子,她站在衙署门前,遥遥眺望路的那头。
这是她今日叹的第十八口气了。
昨夜还是气性大了点,没能忍住,这小侯爷是伤了脚还是伤了脸,看来今日他是不会来衙署履职了。
那她又要如何把他弄去知府宅邸呢?
“梅县丞,你还没走?”
卫典史走出衙署时,看梅苏在门口长吁短叹,略一思忖,便道,“县丞是担心马氏?放心,今日,是我亲自监刑,保准把那马圭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
“有劳了。”
还好,今日还是有一桩好事的。
马氏果然来了县衙,要求与马圭断绝母子关系,梅苏自然同意,复又判了马圭五十杖刑,这次,马氏不再扑到马圭身上,梅苏略觉欣慰。
可知府小妾案此时又陷入了困境,梅苏又看了一眼斜阳,她知晓再等下去,小侯爷也不会来了。
今夜得随机应变,找到那小妾,以防她做傻事,让她静待时机。
梅苏登上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赶上了婚宴。
大约是礼轻,梅苏被安排在了大厅靠近门的位置,离主位颇远,这倒方便她溜号。
此时,鼓乐之声骤然响起,
新娘跨下喜轿,身姿袅娜,款款行至堂前,手中红绸被塞进了垂垂老矣的黄知府手里。不谐画面,周围却恭贺之声不绝。
梅苏实是不想对着黄知府阿谀奉承,故意装作醉酒,借口更衣,悄悄溜走。
只她实在不熟悉知府内宅,又要注意躲闪仆从,不知不觉间,居然走进了一处漆黑的夹道内。
夹道里黑得像泼翻了的墨,仅头顶漏下些微月光。
“簌簌——”
“谁?”
梅苏惊叫一声,却无人回应。她摸了摸绑在腿边的匕首,才心定了一点。
适应了黑暗后,梅苏也能看清一点夹道内的情形了。
地上并无异常,是老槐树的枝杈在墙上张牙舞爪,风一吹就簌簌晃。
梅苏松了口气,想迅速穿过夹道,却突然听到夹道外一声女子的惨叫,
“救命——,救——”,
梅苏再细听,却又无声了。
不妙!
梅苏左右看了看,还好墙角堆砌着一堆砖瓦,她踏上去,手脚并用,迅速翻过了墙。
墙内是内宅后院,又是另一幅情境。
内宅颇大,内里还围了一汪湖泊,此时,湖的那边灯火辉煌,隐隐有鼓乐之声传来,而湖的这边却人迹罕至,只有几盏孤灯挂在廊下,风吹过,便带着树影一起摇曳。
眼前只有纷杂的树影,耳边只有几声蛙鸣,梅苏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刚想离去,却见湖边栽种的芦苇倾覆了一大片。
梅苏屏住呼吸,一步步向前,近了,更近了,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蓦地,一双绣花鞋闯入她的眼帘,再向上看去,是一女子躺倒在芦苇上,突然,绣花鞋开始剧烈颤抖。
梅苏慌忙上前,只见一女子浑身湿透,仰面躺在芦苇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