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先前宾客云集的热闹景象截然不同，此刻厅内只零星坐着几个人，长桌上摆放的银质餐具在吊灯下泛着冷光。
坐在主位的穆卓云原本正深锁眉头，见到方陌进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然而那紧抿的嘴唇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郁，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当他的目光越过方陌，落在随后进门的莫凡身上时，那张勉强挤出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握着扶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方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当然明白穆卓云此刻的内心是有多纠结——前脚亲弟弟刚被当众揭穿是黑教廷执事，并且还是由自己的女儿亲自动手抓住的，但是后脚女儿就成了新兴势力的大股东，这般戏剧性的转折任谁都难以消化。
更不用说此刻还要面对让他当众难堪的莫凡，这简直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方陌步履从容地上前一步，恰如其分地阻隔了穆卓云投注在莫凡身上的复杂视线。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伸手向主座方向做了个优雅的的手势。
穆先生请坐。博城这片地界，往后还要仰仗您这位地头蛇来执掌大局。他刻意用了这个带着几分江湖气的称呼，语气却透着真挚的尊重，纵横集团在博城分部的发展，可都系于您一身了。
诚然，看着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家主此刻强撑体面的模样，确实让人有种微妙的快意，但方陌深知，真正的气度从来不是建立在践踏他人尊严之上。
穆卓云终究是穆宁雪的父亲，是该给予应有的体面。
他想起那些惯于当着众人面让人难堪的家伙，总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行羞辱之实。
那种做派，与其说是直率，不如说是骨子里的傲慢与无礼，而且这说是为你好，但是在方陌的眼中看来，这恐怕是完全没有把对方，还有对方的朋友亲人当做一回事的表现。
.......
待众人相继落座，方陌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方才那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着实让他捏了把汗——若是情绪尚未平复的穆卓云与莫凡当场争执起来，局面将难以收拾。
侍者们悄无声息地布好菜肴，精致的瓷碟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方陌没有过多寒暄，在穆卓云难掩忐忑与莫凡充满探究的目光中，开门见山地道出了此次会面的主旨：
“今日请二位前来，是代表纵横集团发出正式邀请。”
话音未落，穆卓云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欣喜，连日来的阴霾似乎被这道曙光驱散了几分。而莫凡的眉头却蹙得更紧，不解与警惕在他眼中交织。
“为什么是我？”莫凡直截了当地问出心中疑惑。他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即便拥有双系天赋，也未必值得这般兴师动众。
“因为你的潜力。”方陌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思绪，目光如炬地凝视着莫凡，仿佛要穿透表象直视他灵魂深处沉睡的力量。
“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