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抬起眼,直接迎上孙权的目光。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却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出孙权那点不纯的动机。
“孙总,”他开口,称呼疏离而礼貌,“我认为优秀的项目,其学术价值与商业前景并非对立关系。我会用详实的数据和可靠的推演,来说服投资方我的方向是正确的。如果最终证明无法调和,我会尊重投资方的决定,但前提是,对方的决定同样基于理性判断,而非……”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非专业的个人偏好。”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孙权的脸颊微微发热。澜的回答,再次精准地把他堵了回来,甚至还暗讽了他可能存在的“非专业个人偏好”。
好,很好。孙权几乎要气笑了。他越来越觉得,这场追逐游戏,刺激得让人上瘾。
最终,澜的课题毫无疑问地获得了最高等级的资助。面试结束后,孙权以项目跟进需要为由,理所当然地要到了澜的私人联系方式。
他的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孙权开始以“了解项目进度”为名,频繁地给澜发信息。从最初的每周一次例行公事般的询问,渐渐变成隔三差五的“突发奇想”。
“那个算法的瓶颈解决了吗?”
“我看最近有篇顶会论文,可能对你的课题有启发,发你了。”
“周末有个相关领域的技术沙龙,要不要一起去听听?有车接送。”
他的信息通常得不到即时回复,即使回复,也是言简意赅到极致。
“已解决。”
“收到,谢谢。”
“不必,已有安排。”
每一次简洁的回复,都像一小盆冷水,浇在孙权日益炽热的心上。
但他锲而不舍。
他甚至开始去啃那些晦涩难懂的技术文档,只为能在和澜沟通时,能多说出一点有内容的东西,而不是暴露自己“不学无术”的底细。这个过程痛苦又新奇,他从未为谁如此费心费力过。
偶尔,澜也会主动发来信息,无一例外,全是冷冰冰的工作沟通。
“项目第一阶段报告已发送至邮箱,请查收。”
“下周三下午三点,需要借用实验室设备进行关键测试,需提前报备,请批准。”
公事公办,泾渭分明。孙权看着那条“请批准”,恨得牙痒痒,却又只能悻悻地回个“好”。
转机发生在一个深夜。孙权在外应酬,喝了不少酒,脑袋昏沉沉的,司机送他回家。车经过理工学院时,他鬼使神差地让司机停了车。
夜已经很深,校园里静谧无人,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他看见实验楼的一间窗户还亮着灯。他知道那是澜常用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