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孙权动用了一点人际关系,很快拿到了关于澜的初步资料。
澜,理工学院大四学生,成绩极其优异,常年占据专业第一,拿最高等级的奖学金。
家境普通,父母都是本地普通工薪阶层。
性格孤僻,不爱交际,是老师眼中标准的好学生,同学眼里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偶尔会在学校图书馆或者校外咖啡馆做兼职。
资料简单得近乎乏味。孙权看着那寥寥几行字,手指敲着桌面。一个除了成绩好一无是处的书呆子,凭什么在他面前那么拽?
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被拂了面子的恼怒混合在一起,促使孙权开始了一种近乎幼稚的针对。
他知道澜每周三下午会在图书馆三楼的特定区域整理书籍。
那个周三,孙权就“恰好”出现在了那里。
他故意在澜附近大声地讲电话,谈论着数额巨大的投资和听起来高大上的项目,眼角余光却瞥着澜的反应。
澜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孙权只是一团吵闹的空气。他熟练地将书籍归位,动作流畅而安静,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那些书册。
孙权悻悻地挂了电话。
他打听到澜周五晚上在一家格调安静的咖啡馆兼职。
那天晚上,孙权带着几个朋友,“恰好”去了那家咖啡馆。
他们点了最贵的咖啡和点心,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言谈喧哗。孙权几次故意提高声量,或者示意澜过来服务,提出一些挑剔的要求。
澜穿着合身的侍者制服,更显得腰细腿长。
他平静地应对着孙权的所有要求,添水,换咖啡豆,调整空调温度……无论孙权多么吹毛求疵,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服务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甚至让孙权那几个不知内情的朋友都觉得孙权今天格外难伺候。
最后,当孙权又一次示意他过去,试图找茬时,澜端着水壶走过来,在给孙权加水的时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平铺直叙地说了一句:“孙同学,你的行为模式缺乏创新性,并且效率低下。”
孙权的笑容僵在脸上。旁边的朋友好奇地问:“他说什么?”
孙权咬牙切齿,却无法复述。他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蔑视了,而且这次是智商上的蔑视。
几次三番下来,孙权非但没有达到让澜难堪、屈服的目的,反而自己憋了一肚子火。
澜就像一块冰,或者说一面镜子,孙权的所有挑衅、所有针对,都被原封不动地反弹了回来,甚至映照出他自己行为的可笑。
他越来越频繁地想起澜。想起他那双冷清的眼睛,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薄唇,那种无论面对什么状况都波澜不惊的镇定。这种专注的想起,本身就开始变得有些异常。
他开始下意识地寻找澜的身影。在校园里,在食堂,在那个咖啡馆附近。
他甚至有一次鬼使神差地开车路过澜家所在的普通居民小区,看着那略显老旧的楼宇,想象着澜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的样子。
这种关注逐渐变了味。
他发现澜虽然穿着朴素,但总是干干净净,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像是阳光和肥皂混合的好闻味道。
他发现澜走路时背脊挺得很直,自带一种清冷矜贵的气场,完全不像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