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传送感觉与之前不同,不再是剧烈的撕扯,而是一种柔和的包裹感,仿佛沉入温暖的水流。元歌感到意识有些模糊,像是要陷入沉睡。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到庞统握着他的手,收紧了一些。
然后,他听到庞统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直接响在他的脑海深处,不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播:
“无论前往何处,锚点永固。”
紧接着,是无边无际的、温暖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白光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并非实感,而是一种失重的悬浮。
元歌睁开眼,发现自己并非站在任何实质的地面上,而是漂浮在一片无垠的、由流动数据与破碎影像构成的虚空之中。
上下左右皆是混沌。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符号串流如同星河般旋转、碰撞、湮灭。
碎片化的画面如同肥皂泡般生成又破灭——是他实验室的某个角落,是雨林中一片发光的叶子,是纯白空间里庞统空洞的眼神,甚至还有一些更遥远、更模糊的、属于他童年或更深层记忆的片段。
声音也是如此,混杂着仪器嗡鸣、雨林喧嚣、他自己的呼吸心跳、以及无数无法辨识的低语和回响。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重力,没有常规物理规则,仿佛是一切信息与记忆被搅碎后形成的原始汤。
“信息涡流。”庞统的声音直接在元歌的意识中响起,稳定如常,驱散了些许眩晕感。
元歌感觉到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腕,触感真实,是这片混沌中唯一的锚点。
他转头,看到庞统漂浮在他身侧。
庞统的双眼之中,金色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着,似乎在极力解析、过滤着周围庞大无序的信息风暴。
他的身体表面不时泛起细微的波纹,像是在抵抗着某种同化压力。
“编织核心?”元歌努力集中精神,在意识中发问。他发现在这里,似乎无需通过声带振动也能交流。
“近似。这里是镜域的‘基底层’,信息交汇之所。所有层级的构建与更迭都源于此地能量的起伏。”
庞统的“声音”带着一种专注的嗡鸣,“小心,不要主动触碰任何信息簇。它们可能包含强干扰或记忆碎片冲击。”
元歌依言保持静止,任由庞统拉着他,在这片光怪陆离的数据星海中稳定身形。
他看到庞统的目光锁定了一个方向——那里,在无数混乱流淌的信息洪流中,似乎有一条相对“平静”的、由更加凝实明亮的金色光点构成的路径,蜿蜒通向涡流的深处。
“那条路径……”元歌注意到它。
“检测到高度有序的能量签名,指向性明确。可能是通往更稳定核心区的通道,也可能是陷阱。”庞统分析道,“风险系数无法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