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告诫:“我见过像你一样的人。带着那种…光芒。以为能理解它,拯救它。p██████,他一开始也这样。他甚至说服了o5之一的成员,搞那次愚蠢的飞行。结果呢?”他用烟斗虚点了点围栏的方向,“它给了他一场一分钟的失重美梦,然后踢碎了两个安保人员的脑袋,而他自己…他的脑子留在了那片它再也回不去的天空,再也没下来。”
“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埃里克重复道,声音有些干涩。
“最好如此。”莫里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记住,它是‘Safe’级,不是因为它无害。而是因为它现在‘愿意’被关在这里。一旦它不愿意了…”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留下埃里克独自站在门廊冰冷的灯光下。
那次谈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埃里克心中因建立联系而悄然滋长的些许暖意。他意识到,自己行走在一条钢丝上,下方是基金会冰冷的规章制度和潜在的猜疑,另一侧则是Scp-042那足以令人疯狂的悲哀深渊。
当晚,在宿舍里,他调出了p██████博士事件的加密档案(他的权限刚好够看到非核心部分)。他跳过那些官方的分析和结论,直接找到运输机黑匣子记录的最后一段语音(经过处理,抹去了具体姓名)。
那是p██████博士的声音,在飞机俯冲的尖啸风中,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狂喜的颤抖:
“…是的…就是这样…抓住它…这片天空…这才是…我们回家…”
然后是重物撞击声,安保人员的呵斥与惨叫,接着,是一段模糊的、被干扰的录音,似乎是Scp-042靠近时录下的并非嘶鸣,而是一种低沉、颤抖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共鸣音,像是巨大的弓弦被悲怆地拨动。
听到那段共鸣音的瞬间,埃里克感到自己背部的肩胛骨下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幻肢般的酸麻感。他猛地关掉了音频,冷汗浸湿了后背。
p██████博士并非单纯地被精神影响,他可能是被Scp-042那强烈到实质化的、对天空与自由的记忆所“同化”了。在那失重的一分钟里,他或许真的触摸到了Scp-042昔日世界的边缘,并心甘情愿地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埃里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楚Scp-042所代表的危险,并非物理上的,而是存在层面的。它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每个接触者内心最深处的、对超越与自由的渴望,而那渴望的尽头,往往是毁灭。
然而,当他第二天再次站在12号围栏外,透过观察窗看到它依旧静静卧在焦土中央,背影孤独得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时,那种想要靠近、想要理解、哪怕只是分担一丝那沉重寂静的冲动,再次压倒了一切理性的警告。
他知道莫里斯是对的,p██████博士是前车之鉴。但他也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抽身。那无声的共鸣已经建立,不仅仅是他能感知到Scp-042的记忆,Scp-042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识别出了他这个罕见的、愿意倾听它沉默呼喊的灵魂。
他深吸一口气,刷卡,开门,再次步入那片由悲伤与记忆构成的焦土。刷子握在手中,仿佛握着一把开启痛苦与秘密之门的、无比沉重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