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星以剑心起誓,言辞恳切,大义凛然。楚狂与苏灵儿亦是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期盼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
山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澈心中冷笑更甚。剑心起誓对剑修而言约束力极强,沐晚星看似诚意十足,但“共商大计”、“必不负道友”这些承诺太过空泛。一旦踏入星月剑宗山门,是座上宾还是阶下囚,便由不得他了。更何况,他对这所谓的正道宗门,本就毫无信任可言。
但他面上却露出极其挣扎、犹豫、最终被大义感动的复杂神色,长长叹了口气:“沐道友言重了。林某虽是一介散修,却也知魔道猖獗,苍生疾苦。此女既关乎大局,林某岂能因一己之私而置天下于不顾?”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沉重:“只是…林某尚有几位同伴失散在外,生死未卜,心中实在牵挂。且林某功法特殊,需时常在外历练感悟,若久居宗门,恐于修行有碍…”
沐晚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立刻道:“林道友重情重义,令人敬佩。寻找同伴之事,我星月剑宗亦可出力!苍梧界虽大,我宗亦有几分薄面,打探消息总比道友独自寻找容易。至于修行所需,宗内亦有秘境洞天、前辈指点,绝不会耽误道友修行!待魔劫平息,道友是去是留,绝不强求!”
话说得漂亮,先将人稳住再说。
林澈心中了然,故作沉吟片刻,终于“艰难”点头:“既如此…为天下计,林某便随三位走一遭。但愿贵宗真能如道友所言。”
沐晚星三人顿时面露喜色。
“道友深明大义!晚星代宗门谢过道友!”沐晚星再次拱手,语气真诚了许多,“事不宜迟,我等即刻动身返回宗门!此地不宜久留,魔道爪牙恐已循迹追来。”
“好。”林澈点头,指了指笼中少女,“但她体内烙印棘手,需时刻以秘法温养压制,否则恐生变故。这一路,便由我来看护她吧。”
沐晚星略一犹豫,但看到少女气息微弱,那灵魂烙印确实凶险,便点头同意:“有劳道友。我等会全力护法,确保路途安全。”
楚狂上前,欲要提起笼子。
林澈却抢先一步,看似随意地将手搭在笼子上,一丝微不可查的秩序之力悄然渡入,同时道:“此笼沉重,禁制未除,还是由我来吧,以免节外生枝。”
楚狂看了沐晚星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便退后一步。
林澈提起笼子,感受着其中少女微弱的生机和那深植的灵魂烙印,心中念头急转。他答应同行,不过是缓兵之计,借星月剑宗的势暂时摆脱魔道追击,并打探同伴消息。一旦找到机会,他必会带着少女脱身。至于那灵魂烙印…或许星枢传承和煌阳鉴碎片中,能有破解之法?
四人不再耽搁,沐晚星剑诀一引,一道更为磅礴的剑光裹住众人,冲天而起,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那里是星月剑宗山门所在的方向。
剑光迅捷,沐晚星修为高深,全力御剑之下,速度远超林澈自己飞遁。
林澈盘膝坐在剑光中,看似闭目调息,实则秩序感知全开,默默记下路线,并不断尝试以精纯的秩序之力和不灭心灯的光芒温养少女经脉,压制那灵魂烙印。烙印十分顽固,如同跗骨之蛆,与少女本源纠缠极深,强行冲击只会适得其反,只能缓缓蚕食、隔绝其与外界(尤其是施术者)的联系。
途中,沐晚星看似随意地与林澈交谈,旁敲侧击地打探他的来历和传承。
林澈早有准备,半真半假地应付。只说自己偶得上古散修残缺传承,一直在荒原历练,对宗门之事知之甚少。至于秩序之力和星枢别府,则只字不提。
沐晚星显然不信,但也不好逼问太紧,只是对林澈的“上古散修传承”更感兴趣了几分。
数日后,剑光飞越了荒凉的西北魔土,进入了一片灵气逐渐浓郁、山川秀丽的区域。远处天际,隐隐可见七座高耸入云、如同利剑般直插云霄的雪峰,峰顶云雾缭绕,仙光隐现,气象万千。
“前方便是我星月剑宗山门所在——天剑山脉!”苏灵儿兴奋地介绍道,语气中充满自豪。
林澈抬眼望去,心中微凛。那七座剑峰隐隐构成一个玄奥的剑阵,引动天地灵气,浩然磅礴,剑气冲霄,确有一派正道魁首的气象。但这恢弘之下,是否隐藏着其他,就未可知了。
剑光在山门外的迎客台落下。早有守山弟子迎上前来,见到沐晚星,纷纷恭敬行礼:“沐师姐!”
沐晚星颔首,对为首一名弟子道:“速去禀报执法长老,有贵客到访,事关重大。”
那弟子看了一眼林澈和他提着的笼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不敢多问,立刻御剑而去。
沐晚星转身对林澈道:“林道友,请稍候片刻。我已传讯师尊,她老人家会亲自接待道友。”
林澈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山门守卫森严,阵法遍布,暗中不知有多少道强大的神念扫过,其中几道甚至让他感到心悸,绝对是金丹以上的存在。
不多时,一道凌厉却不失温和的剑光从主峰落下,现出一位身穿月白道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剑的中年女修。她气息渊深,赫然是一位金丹真人!
“师尊!”沐晚星三人连忙行礼。
中年女修目光如电,瞬间落在林澈身上,在他丹田处微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看向笼中少女,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净灵体…噬魂烙印…果然如此!”她沉声道,声音带着一丝肃杀,“晚星,你们立了大功!”
沐晚星连忙道:“师尊,此次多亏了这位林澈道友,若非他出手,此女已落入魔爪。”她将拍卖会之事简要说了一遍,略去了黑渊存在和林澈具体手段,只强调其仗义出手。
中年女修闻言,再次看向林澈,眼神缓和了许多:“老身乃星月剑宗执法长老,凌霜。多谢林小友仗义出手,保全苍生一线生机!小友请随我入宗,宗主已在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