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堆缝隙中,艰难地探出一张布满污垢与血痕、须发皆白的苍老面孔。他的眼神浑浊却锐利,如同历经风霜的鹰隼,死死盯着林澈,尤其是他手中那柄仍在微微嗡鸣的断剑,以及身上散发出的、与这魔土格格不入的秩序气息。
“前辈,晚辈无意冒犯。”林澈散去刻意伪装的威严,语气平和,同时将一丝精纯的秩序之力凝聚于指尖,缓缓展示,“您所说的‘律’,可是指这个?”
那老者看到林澈指尖那缕微弱却纯粹、蕴含着规则意蕴的光芒,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神采,激动得浑身颤抖,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咳出暗红色的血块。
“是……是‘律’!纯粹的‘律’!天道秩序之力!你……你难道是……‘律令殿堂’的传承者?!”老者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希冀。
律令殿堂?林澈心中记下这个名称,表面不动声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上前一步,小心地将堵住洞口的碎石搬开一些。“前辈,您伤势很重,此地不宜久留,阴煞宗的人可能还会回来。我先助您出来。”
老者深深看了林澈一眼,似乎也明白眼下处境,点了点头,在林澈的搀扶下,艰难地从石堆中爬出。他衣衫褴褛,身上多处伤口深可见骨,缠绕着阴毒的煞气,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能撑到现在全凭一股强大的意志。
林澈将他扶到石碑旁倚靠坐下,取出怀中仅剩的一点用于疗伤的低阶草药,捏碎后混合秩序之力,小心地敷在老者几处关键的伤口上。秩序之力对煞气有明显的净化效果,老者闷哼一声,脸上痛苦之色稍减,看向林澈的目光更多了几分信任与复杂。
“多谢……小友。”老者喘息稍定,目光再次落在那柄断剑上,伸出枯瘦颤抖的手,轻轻抚摸剑身,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与怀念,“‘守誓’……老伙计,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感受到你的剑鸣……”
“前辈,这柄剑,还有这座碑,以及您刚才提到的‘律令殿堂’……究竟是怎么回事?阴煞宗为何要追杀您?”林澈趁机问道。
老者长叹一声,声音苍凉而悲怆,仿佛要将积压心底万载的冤屈倾泻而出:
“此地,名为‘誓约之谷’。这座碑,是‘守碑人’一脉最后的丰碑,也是……耻辱之碑。”他指着石碑上模糊的纹路,“这些,记载着远古那场‘净魔之战’的只言片语……我们‘律令殿堂’,曾是此界秩序的维护者,秉承天道‘律令’,守护众生平衡。”
“然而,太古末年,域外‘虚无魔念’入侵,侵蚀天地,滋生万千魔道。魔焰滔天,生灵涂炭。我‘律令殿堂’联合诸多正道势力,奋起抗争,于此地与魔道主力展开最终决战……那一战,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老者的声音哽咽起来,眼中泛起血泪:“我们……败了……殿主陨落,长老尽殁,弟子十不存一……殿堂崩毁,传承近乎断绝。残余的门人,背负着守护最后秩序火种的誓言,化明为暗,自称‘守碑人’,散落各方,守护着类似此地的古战场遗迹,铭记历史,等待渺茫的复兴之机……”
“而魔道猖獗,演化成如今的白骨魔宗、阴煞宗等诸多邪派……他们篡改历史,污蔑我等为逆天叛道之徒,万年来不断清剿……守碑人一脉,如今……恐怕只剩下老夫一人了……”老者老泪纵横,无尽的孤寂与悲凉弥漫开来。
林澈默然,他能感受到老者话语中那沉甸甸的真实与绝望。这“归墟古境”的过去,竟隐藏着如此惨烈正邪之战。熵主将他投入此界,难道是让他卷入这场延续万古的纷争?
“那前辈您……”林澈看向老者身上的伤和提到的追杀。
老者抹去眼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愤怒:“老夫隐姓埋名,藏身阴煞宗外围多年,只为查探一件关乎魔道阴谋的秘事。偶然得知,阴煞宗宗主正在秘密炼制一件恐怖魔宝‘万魂幡’,需要大量生魂与一件蕴含纯阳正气之物作为核心。他们……他们不知从何处,找到了我‘律令殿堂’失落已久的圣物——‘煌阳鉴’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