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夜袭之后,我们深知江州已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连夜收拾行装,由施恩安排可靠老仆处理庄园后事,我们则带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李逵,悄然离开,沿浔阳江向北而行,目标直指山东郓城——宋江所在。
一路上,但见民生凋敝,盗匪四起。官道之上,时常可见被劫掠的商队残骸,路旁饿殍时有发现。空气中弥漫的怨气与那暗红邪气交织,令人窒息。我的“灵视”所及,多处山林水泊之中,皆有魔星气息盘踞,或暴虐,或狡诈,或阴毒,搅得一方不得安宁。
“魔星降世,邪气侵染,这大宋江山,已如沸鼎。”顾衍望着荒芜的田野,语气沉重。
施恩叹道:“是啊,往日虽也有贪官污吏,但总还有王法可言。如今……唉,许多地方已是无法无天。听闻那梁山泊左近,已聚拢了不少好汉,但行事……却也颇为狠辣,与传闻中的替天行道相去甚远。”
梁山泊?看来,即便魔化,聚义的宿命仍在推进,只是性质已然扭曲。
数日后,行至浔阳江一处渡口。天色将晚,江风凛冽,渡船已歇。我们便寻了一处临江的酒肆歇脚,打算明日再行。
酒肆简陋,客人寥寥。我们拣了靠窗的座位,要了些酒菜,将李逵安置在角落的草堆上,由我以魂火暗中镇压其魔气。
正饮酒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泼皮无赖,簇拥着一个衣衫褴褛、神色惶恐的歌女走了进来,口中污言秽语,动手动脚。那歌女梨花带雨,连连哀求,却无人敢管。
施恩眉头一皱,就要起身。顾衍却按住他,微微摇头,目光扫向酒肆另一角。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边独坐一人,头戴范阳毡笠,身穿一领黑绿罗袍,腰系銮带,脚下皂靴,看似是个押解公人。此人面容敦厚,眉宇间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郁结之气,正自斟自饮,对眼前的欺凌似乎视而不见。
但我的“灵视”却敏锐地捕捉到,此人周身气息沉凝,隐隐有浩然正气流转,与那漫天邪气格格不入。更奇特的是,他头顶气运之中,竟有一道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义”字光柱,在污浊的世道中苦苦支撑。
“此人……不简单。”我低声道。
顾衍点头:“静观其变。”
这时,那几个泼皮越发嚣张,竟要强行将那歌女拖拽出去。歌女绝望哭喊,酒肆中众人皆敢怒不敢言。
就在此时,那独坐的公人终于放下酒杯,缓缓起身。他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说道:“诸位,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为首的泼皮斜眼看他,嗤笑道:“哪里来的配军,也敢管老爷的闲事?识相的滚开!”
那公人叹了口气:“我本不欲生事,但尔等既不听劝……”他话音未落,身形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听“噼啪”几声脆响,那几个泼皮已惨叫着跌倒在地,手脚关节已被卸掉!
好快的身手!虽未动用杀招,但分寸拿捏极准,显是武功高强,且心存仁念。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歌女连忙叩头谢恩。
那公人扶起她,取出些散碎银子递过去:“速速离去吧,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