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远默默地在记录板上写下:“目标存在逻辑认知缺陷,可通过归谬法进行有效干扰。”
使者被朱北问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周身寂灭能量猛地暴涨,那件破袍子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试图用力量威压来找回场子:“伶牙俐齿!歪理邪说!寂灭的威严,岂容你亵渎!”
他猛地将手中枯木杖顿在虚空,杖顶的黑色晶体光芒大盛,一股更加浓郁、冰冷的寂灭能量如同潮水般向朱北涌来,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似乎泛起了细微的、如同瓷器开裂般的纹路。这是纯粹的法则层面的压迫,带着否定存在、侵蚀一切的意志。
赵铁柱脸色一变,就要上前挡在朱北身前,却被朱北用眼神制止。
面对这汹涌而来的寂灭能量,朱北不闪不避,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一缕翠绿欲滴、蕴含着磅礴生机与世界树本源气息的光华悄然浮现。
那光华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坚韧与温暖。它没有去硬碰硬地撞击寂灭能量,而是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轻柔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前蔓延、展开,在朱北身前形成了一道薄薄的、几乎透明的翠绿色光幕。
汹涌的黑色寂灭能量撞上这看似脆弱的光幕,预想中的剧烈爆炸或者侵蚀并没有发生。那冰冷的、死寂的能量,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了冰冷的深潭,发出了细微的、仿佛冰雪消融般的“滋滋”声。黑色与绿色接触的边缘,能量相互湮灭、转化,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更让使者瞳孔骤缩的是,一丝逸散的寂灭能量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石缝里一株刚刚被医宗弟子不小心遗落的、蔫了吧唧的普通草莓盆栽。那盆栽原本因为缺乏照料而叶片发黄,眼看就要不行了。
然而,就是这一丝足以让寻常灵草瞬间枯萎的寂灭能量触碰到草莓植株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那蔫黄的草莓植株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强心剂,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翠绿、挺括,植株本身猛地拔高了一小截,顶端甚至迅速凝结出了一颗小小的、青涩的草莓果实雏形!虽然还没成熟,但那勃勃的生机,与周围被寂灭能量笼罩的死寂氛围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不可能!!”寂灭使者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从深陷的眼眶里瞪出来了,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生机……生机怎么会压制寂灭?!这违背了教义!违背了真理!”
他信仰的核心,他力量的源泉,在这一刻仿佛被眼前这荒谬的景象敲出了一道裂痕。
朱北缓缓收起手掌,那翠绿光幕随之消散。他看了一眼那株因祸得福、精神抖擞的草莓盆栽,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朱北的语气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们的教义本身就是错的,或者说,是片面的。生机与寂灭,本就是宇宙阴阳平衡的一体两面,如同白昼与黑夜,生长与凋零,相互依存,相互转化,从来就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他指了指那株草莓,又指了指使者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寂灭能量:“就像这株草莓,凋零(寂灭)是为了积蓄力量,新生(生机)是其必然的结果。强行追求绝对的寂灭,否定一切生机,就如同只要黑夜不要白昼,只要冬天不要春天,这才是真正的逆天而行,违背了宇宙运行的根本法则。”
朱北的目光清澈而深邃,看着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使者:“回去告诉你们上面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的路,我们会走下去。想打,我们奉陪。但想用你们那套歪理邪说来让我们自我毁灭?省省吧。”
使者被朱北这番连消带打、既展示了绝对实力(生机压制寂灭)又彻底颠覆其认知根基(阴阳平衡论)的组合拳,打得彻底没了脾气。他嘴唇哆嗦着,想放几句狠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刚才那株逆势生长的草莓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能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你……你们等着瞧!仙庭绝不会放过你们!”,然后像是生怕朱北再拿出什么更“毁三观”的东西出来,忙不迭地转身,一头扎进那尚未完全闭合的空间裂缝,狼狈不堪地消失了。连那裂缝合拢时,都带着一股仓皇的意味。
万法珠立刻飞到裂缝消失的地方,用光芒扫描了一下,确认对方真的滚蛋了,然后模拟出扩音器的效果,朝着虚空大喊:“喂!那个穿裹尸布的!下次再来记得换件干净衣服!还有,记得刷牙!味儿太大了!影响我们种草莓的心情!”
防御光罩重新闭合。赵铁柱朝着使者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当然,没真吐出来):“呸!啥玩意儿!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李明远看着符盘上记录下的能量对抗数据,推了推眼镜:“院长,刚才的能量交互过程极具研究价值。生机法则对寂灭能量确实存在显着的‘净化’与‘转化’效应,尤其是在世界树本源的加持下。这为我们后续开发针对性战术提供了关键依据。”
流云鹿仙走到那株“立功”的草莓盆栽旁,轻轻抚摸着翠绿的叶片,眼中满是欣喜:“宗主,看来这草莓,不仅是美食,还是对抗寂灭的‘先锋’呢。”
朱北也走到那株草莓旁,看着那颗青涩的小果实,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啊,没想到第一次理念交锋,是靠咱们的‘草莓勇士’立了功。这下,梁子结得更深了,但也让我们更看清了方向。”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重新变得坚定而沉稳:“通知下去,加强戒备,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同时,将今天的情况,特别是生机能量对寂灭能量的克制现象,整理成报告,分享给我们的盟友。”
“另外,”朱北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狡黠,“让后勤堂的弟子,给咱们医宗所有显眼的地方,都摆上几盆草莓!就当是……‘镇邪’了!”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洞府内外,原本因为使者到来而弥漫的紧张气氛,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昂扬的斗志和……对草莓的全新敬意。
理念的冲突已然摆上台面,毫无转圜余地。
但生机联盟这边,似乎找到了对抗敌人的“秘密武器”——一颗颗红艳艳、甜滋滋的草莓。
这仗,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