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星火’第七观测站的……最后一任守望者……你们可以叫我……‘墨菲斯’……”
自称“墨菲斯”的陌生男子声音虚弱,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寂静的石屋内激起千层波澜。他躺在医疗修复舱内,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睁开的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古井,里面沉淀着难以想象的疲惫、沧桑,以及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他看向林骁(“锋刃”)的目光,尤其复杂,仿佛在看一个……挣扎在蛛网上的飞蛾,又或是一枚关乎宇宙天平倾斜的砝码。
“守望者?”陈锋(“磐石”)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中的能量手枪下意识抬起一寸,语气充满不信任,“什么狗屁守望者?你从那个铁棺材里掉出来,现在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王超(“铁壁”)和赵海(“穿山甲”)也下意识地挡在医疗舱前,形成戒备姿态。张启明(“鹰隼”)默默移动到门口,警惕屋外。李瑶(“灵雀”)从地上爬起,紧张地看着墨菲斯,又看看终端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日志。只有林骁,站在原地,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墨菲斯,试图从他眼中读出更多信息。
“代价……你们已经看到了,不是吗?”墨菲斯没有直接回答陈锋,而是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中央终端屏幕上定格的、关于文明毁灭和“LX-07”实验记录的冰冷文字,嘴角的苦涩更深,“那不是全部……只是‘守夜人’无尽档案库中,微不足道的一页。”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在那个坠落舱里?‘星火’又是什么?”林骁沉声问道,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他体内的系统能量在缓慢恢复,“精神感知”全力运转,捕捉着墨菲斯最细微的情绪波动和能量涟漪。这个人的能量场很奇怪,非常微弱,却极其精纯古老,与“钥匙”、与这石屋、甚至与那异星遗迹同源,但又多了一种……历经劫波的破碎感。
墨菲斯缓缓吸了一口气,医疗舱的纳米机器人正在修复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但精神的创伤似乎更重。他看向林骁,眼神坦然:“我来自……一个早已被‘修剪’的文明遗骸。我是最后的‘守望者’,职责是监视‘守夜人’的‘平衡’协议,记录文明的兴衰,并在……在最终时刻,保存可能存在的‘火种’。”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也仿佛在回忆极其痛苦的事情。
“第七观测站……就是你们发现海底废墟的那个前哨,是‘星火’网络的一个重要节点。我们……失败了。‘清道夫’发现了我们,背叛者引来了毁灭。我乘坐最后的逃生舱,利用星门残存的能量进行随机跃迁,试图将……将一些关键数据带出去。”他看了一眼林骁手中的“钥匙”仿制品,“我感应到强烈的‘钥匙’共鸣,以及‘守夜人’的干预波动,才调整方向,迫降在这里。这个岛屿,是‘星火’早期设立的一个隐秘安全点,信号屏蔽很强,但……也撑不了多久。”
他的解释,部分印证了之前的猜测,但带来的却是更深的寒意。一个监视“守夜人”的文明?结果自身难保?
“ ‘守夜人’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修剪’文明?”李瑶忍不住问道,声音颤抖。
墨菲斯的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看到了无尽星海中的残酷真相:“ ‘守夜人’……并非你们理解的生物或组织。它是一种……宇宙底层规则的维护程序,一种跨越维度的集体意识。它的核心指令是维持某种绝对的‘平衡’,防止宇宙熵增过快,防止某个文明过度发展,触碰到……禁忌的领域,从而引来更恐怖的‘存在’,或者导致整个宇宙系统的崩溃。”
“所谓的‘修剪’,就是当某个文明的‘偏离度’超过阈值时,‘守夜人’会启动清理程序,有时是引导其自我毁灭,有时是直接抹除。高效,冷酷,如同园丁剪掉多余的枝杈。”他的语气平静,却描绘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
“那‘清夜’呢?”林骁追问,他想起了那个冰冷、吞噬一切的恐怖意念。
“ ‘清夜’……”墨菲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深刻的恐惧,“那是‘平衡’被彻底打破后的终极灾难……是熵增的具象化,是秩序的彻底湮灭。‘守夜人’恐惧它,所以它的‘修剪’更加严厉。某种程度上,‘清道夫’那些疯子,就是在主动拥抱‘清夜’,追求极致的‘进化’,哪怕代价是彻底的混乱和毁灭。”
真相一层层揭开,每一个都比前一个更加令人绝望。人类文明,乃至无数其他文明,在“守夜人”眼中,不过是需要定期修剪的盆景?而“清夜”则是整个花园都可能被付之一炬的终极火灾?
“所以……我们……我们只是实验品?是随时可以被抹掉的数据?”陈锋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绝望。
墨菲斯的目光再次回到林骁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不完全是。‘钥匙’的出现,是一个变数。它是某个早已消亡的、触及了‘禁忌’的超级文明留下的遗产碎片,蕴含着超越‘守夜人’规则的力量。‘守夜人’无法完全理解或控制它,所以它选择了观测、实验,试图解析这种力量,甚至……利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