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航器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那本摊开的黑色笔记本,如同一个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和声音,只留下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心跳。扉页上那潦草却绝望的字迹——“小心‘清道夫’,警惕‘守夜人’,‘清夜’是更深的绝望”——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捅开了通往更恐怖真相的大门。
“星火……方舟……人类最后的……”陈锋(“磐石”)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这写的是什么?末日预言手册吗?”
李瑶(“灵雀”)一把夺过笔记本,双手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她的目光飞速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记录、古怪的公式和手绘的、明显不属于地球已知地质结构的地图。“这些数据……这些对‘清道夫’生物兵器的解剖记录……对‘守夜人’科技的分析……还有这个‘清夜’的能量波动模型……太详细了!这绝不是臆想!留下笔记的人,一定深度接触过这些势力!”她的声音带着发现宝藏般的兴奋,却也掩不住一丝恐惧。
张启明(“鹰隼”)、王超(“铁壁”)和赵海(“穿山甲”)围拢过来,看着笔记中那些触目惊心的内容——关于“清道夫”如何用活人进行禁忌实验,“守夜人”如何冷漠地观察并“修剪”文明进程,以及“清夜”所代表的、某种近乎规则层面的、吞噬一切的“熵增”与“同化”…… 每一页都冲击着他们的认知底线。
刘芸(“白芷”)则更关注笔记中关于这些势力所造成的生理和精神影响的记录,脸色愈发苍白:“如果这里面记载的污染和畸变是真的……那我们之前遭遇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林骁(“锋刃”),以及他身旁始终沉默的孙磊(“猎犬”)。
林骁的指尖按在笔记本最后一页的那个坐标上,感受着那红色墨水的轻微凸起。坐标指向西南更深处的海沟,一个在任何海图上都标记为“无数据”的死亡区域。信标指引,“方舟”入口。声纹密钥,“星火永存”。
这是一个希望,还是一个更大的陷阱?
留下笔记的人是谁?是敌是友?他\/她为何能知晓如此多的核心秘密?又为何要将这秘密,以这种方式留给“后来者”?“星火”指的是什么?是像他们这样的反抗者?还是某种更具体的东西?而“方舟”,是人类最后的避难所,还是……另一个囚笼?
太多的疑问,如同深海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你怎么看?”林骁转过头,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孙磊。他没有问笔记内容,也没有问坐标真假,而是直接问孙磊的看法。这是一种极其隐晦的试探,他想知道,孙磊对“方舟”这个词,是否有超出常人的反应。
孙磊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在潜航器内部的冷光下显得愈发苍白,但眼神却深邃得如同他们此刻所处的深海。他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坐标,又望向西南方向的舷窗外那片永恒的黑暗,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缥缈的语气说道:
“我们没有选择。”
不是“值得一去”,不是“风险很大”,而是“没有选择”。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本已波澜起伏的心湖,激起千层浪。孙磊的语气,仿佛早已洞悉了某种既定的命运轨迹。
“什么意思?”陈锋忍不住追问,“什么叫没有选择?这破本子万一是‘清道夫’或者那个什么‘清夜’的诱饵呢?故意引我们去自投罗网!”
孙磊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声音低沉:“那个信标……很古老,改造它的人,技术风格与‘清道夫’和‘守夜人’都不同。笔记上的能量残留……也很干净,没有‘清夜’的腐朽气息。”他顿了顿,似乎在感知着什么,“而且……自从我们拿到笔记本,一直锁定我们的那道充满恶意的‘注视’……减弱了。”
“注视”减弱了?林骁心中一动,立刻集中精神感知。确实,自从发现信标和笔记本后,那种自从遭遇“清夜”警告后就一直如芒在背的、无形的被监视感,似乎变得模糊了许多。是因为“清夜”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还是这个信标和笔记本本身,带有某种屏蔽或干扰效果?
孙磊的感知,再次展现出了超越常人的敏锐。他对能量和气息的分辨,精准得可怕。
“你的意思是,留下笔记的势力,可能是独立于这三方之外的……第四方?而且是相对友善的?”李瑶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友善未必,但至少……目标可能不完全冲突。”孙磊收回目光,看向林骁,“坐标指向的区域,能量读数非常……奇特。既非死寂,也非混乱,而是一种高度有序的……沉寂。像是一个沉睡的巨兽,或者……一个封闭的避难所。”
沉睡的巨兽?封闭的避难所?孙磊的描述,更加重了“方舟”的神秘色彩。
林骁的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所有的信息和风险。返回,意味着要再次穿越危险海域,面对“清道夫”可能的拦截和“清夜”那不可名状的威胁,而且基地通讯中断,归路渺茫。前进,虽然指向未知,但笔记本提供了线索,孙磊的直觉也倾向于此处,而且那股令人不安的“注视”确实减弱了。
更重要的是,笔记本中透露的信息,无论是关于敌人还是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都太过惊人。如果“方舟”真的存在,或许那里就有他们急需的答案,甚至是……反击的力量。
赌徒的心理再次占据上风。他们已经深入棋局,退后一步可能是死,前进一步,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