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被她说得脸一红,挠了挠头:“我……我以前在关外,都是直接烤肉吃,没煮过粥。”
他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袱里翻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块用油纸仔细裹着的野兔肉,“对了,这个!早上路过林子打的,本来想晚上烤着吃,现在正好。”
他说着就想把兔肉往火堆上凑,袁紫衣却拦住了他:“等等。”
她从包袱里又摸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些切碎的香料,“撒点这个,味道会好点。”
胡斐依言撒上香料,用根削尖的木棍把兔肉串起来,架在火堆边慢慢烤。
油脂顺着肉皮往下滴,落在火炭上,“滋滋”作响,香气更浓了。
两人一时没说话,只有火堆“噼啪”的燃烧声,和外面哗哗的雨声。
火光跳跃,映在彼此脸上,气氛竟有些说不出的安宁。
“袁姑娘,你这是要去哪?”胡斐忍不住又开口问。
“四处走走。”袁紫衣的回答很含糊,“江湖这么大,总要看一看。”
“也是。”胡斐点点头,“我也是四处走,想查点事。”
“查事?”袁紫衣抬眼看他,“什么事?”
胡斐犹豫了一下。父亲的旧案牵扯太多,他不想随便告诉外人,可不知怎的,对着袁紫衣那双清亮的眼睛,他竟不想隐瞒太多:“是关于我父亲的事。他很多年前……被人冤枉了,我想查清真相。”
袁紫衣沉默了片刻,没再追问,只是轻声道:“查真相,不容易。”
“嗯,我知道。”胡斐看着跳动的火苗,眼神坚定,“但不管多难,我都要查下去。”
这时,锅里的粥煮好了。袁紫衣用个小勺子舀了点尝了尝,点了点头,拿出两个粗瓷碗(想来也是她备着的),盛了两碗粥,递了一碗给胡斐:“先喝粥暖暖胃。”
胡斐接过碗,滚烫的粥碗烫得他手心发红,可他却觉得暖和极了。
他吹了吹,喝了一口,腊肉的咸香和米的软糯混合在一起,味道竟出奇的好。“真好吃!”他由衷赞叹。
袁紫衣自己也喝着粥,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等粥喝得差不多了,那兔肉也烤好了。胡斐把烤得焦黄流油的兔肉递过去:“袁姑娘,你尝尝。”
袁紫衣看了看那油光锃亮的兔肉,又看了看他满是期待的眼神,接了过来,轻轻咬了一小口。肉质鲜嫩,带着香料的微辣,确实不错。
“还行。”她点评道。
胡斐见她喜欢,顿时眉开眼笑,自己也拿起剩下的兔肉大口吃起来。两人一个喝粥,一个吃肉,竟吃得格外香甜。
雨渐渐小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边透出一点微光,映得庙外的树林一片青翠。
胡斐吃饱喝足,靠在火堆旁,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连赶路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他看着袁紫衣正低头收拾东西,火光映着她的发梢,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袁姑娘,”他忽然开口,“咱们……接下来都往衡阳去,不如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他就紧张起来,生怕她拒绝。
袁紫衣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胡斐的心湖,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愣了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笑意:“那……那太好了!”
袁紫衣似乎被他的傻样逗笑了,肩膀轻轻颤了颤。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雨快停了,收拾一下,走吧。”
“哎!好!”胡斐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自己的包袱,动作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他把火堆用沙土盖灭,又帮着袁紫衣拎起那个不大的包袱。
袁紫衣也没推辞,只是走到庙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走了。”
“来了!”胡斐快步跟上。
两人并肩走出破庙,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在湿滑的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胡斐走在袁紫衣身侧,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雨后的青草气息,格外好闻。
他偷偷看了她一眼,竹笠下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嘴角似乎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他忽然觉得,这江湖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对了,袁姑娘,”他想起什么似的,“你那引火的粉末真好用,是什么做的?”
袁紫衣脚步不停,淡淡道:“一些硝石和硫磺,磨成粉混在一起罢了。”
“哦……”胡斐似懂非懂,“那你懂医术?我看你还带着药材。”
“略懂一点。”袁紫衣道,“出门在外,学点医术总没错,免得像某些人,受伤了都不知道怎么办。”
胡斐知道她在说自己,嘿嘿笑了两声,心里却觉得甜丝丝的。
他看着前面蜿蜒的山路,又看了看身边的紫衣身影,只觉得脚步轻快,恨不得这路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而袁紫衣走在前面,听着身后那略显笨拙的脚步声,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