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余韵悠长(1 / 2)

余韵悠长

镜湖的水,一年年映着药庐的影子,也映着岁月的流转。

苏沐月的头发早已全白,像雪族的冰髓花,却依旧每天清晨坐在护生树下,看着各族的孩子们在药圃里忙碌。巴石的孙子正笨拙地给沙棘果浇水,水洒得满身都是,引得旁边冰芽的孙女咯咯直笑;夜炎的徒弟则在细心地照料烈焰花,指尖拂过花瓣时,眼神专注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苏太奶奶,这株蚀心莲的叶子发黄了,是不是中了毒?”一个扎着总角的人族小童举着片叶子跑过来,小脸涨得通红。

苏沐月接过叶子,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尖捻了点叶汁尝了尝,笑道:“不是中毒,是缺水了。蚀心莲喜湿,你看土都干裂了,得多浇点镜湖的水。”她指着不远处的水井,“记住,要用晨露打的水,午时的水太烈,会伤根。”

小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提着水桶跑向水井,木桶碰撞的声音在清晨的雾气里格外清脆。苏沐月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当年自己在镜湖学毒术的日子,毒医师父也是这样,一点点教她辨认毒草的性子,说“万物有灵,毒草也有脾气,摸透了脾气,才能用好它们”。

如今,师父的话成了她的口头禅,而她的身边,也围满了像当年的她一样,渴望学习“毒与医”的孩子。这些孩子,有北漠的,有雪族的,有魔族的,有人族的,他们一起在药圃里劳作,一起在丹房里制药,一起在护生树下听故事,早已分不清谁是哪个种族,只知道彼此是“一起种药的伙伴”。

“苏太奶奶,该喝药了。”冰芽的孙女端着碗汤药走过来,碗里飘着冰髓花的清香,“这是用今年新采的冰髓花熬的,奶奶说您最近睡得不安稳。”

苏沐月接过药碗,小口啜饮着。药味清冽,带着点微苦,却像镜湖的水一样,熨帖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看着小姑娘银白色的发辫,想起当年冰芽第一次送冰髓花来的模样,时光过得真快啊,转眼就是三代人了。

“太奶奶,您给我们讲讲当年在魔焰谷的故事吧!”巴石的孙子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爷爷说您当年可厉害了,一个人就从魔族手里抢来了烈焰花!”

“不是抢,是换。”苏沐月笑着摇头,放下药碗,“夜炎那孩子,哦不,现在该叫夜炎长老了,是他带我去的魔焰谷。没有他,我根本摘不到烈焰花,也救不了北漠的族人。”她摸了摸孩子的头,“记住,这世上的药,从来不是一个人能采到的;这世上的病,也从来不是一个人能治好的。”

孩子们围坐过来,托着下巴听她讲过去的事——讲北漠疫区的帐篷有多挤,讲魔焰谷的火山口有多烫,讲镜湖的蚀心莲如何在暴雨里开花,讲各族的人如何手拉手挡在邪教的刀前……阳光透过护生树的枝叶,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金。

讲到动情处,苏沐月会从怀里掏出那把北漠小童送的小匕首,刀柄上的小狼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这把匕首,陪了我几十年。它的主人,当年只是个患了疯沙症的孩子,却记得把最珍贵的东西送给我。你们看,人心啊,比任何毒草都坚韧,也比任何良药都温暖。”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轻轻抚摸着匕首,仿佛能摸到当年那个北漠小童的温度。

午后,苏叶的孙子带着青岚宗的弟子来了,送来新刻好的《毒经补遗》拓本,上面用金粉描了“护生”二字,熠熠生辉。“苏太奶奶,墨太爷爷说,这拓本要放在同心鼎的最上层,和《万族药经》并排,让后人永远记得您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