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毒医之争(2 / 2)

“这就是‘以毒攻毒’。”她举着手臂,伤口已只剩下淡淡的红痕,“疯沙症的毒素侵蚀心脉,就像这蚀心莲的毒,唯有沙棘果油能中和。张执事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就去北漠疫区,看看那些患者是愿意等死,还是愿意搏这一线生机!”

丹房里鸦雀无声。张诚看着苏沐月手臂上的红痕,又看了看案上的冰玉瓶,铁尺紧握在手里,指节都泛了白,却终究没再说一个“不”字。墨砚走上前,拿起冰玉瓶,放在鼻尖轻嗅——那花粉的气息清冽中带着微苦,确实有毒性,却也隐隐透着股生机,像寒冬里埋在雪下的草芽。

“就按沐月说的办。”墨砚的声音沉稳,“苏叶,你带几名弟子随沐月去北漠,务必盯紧剂量。张诚,你调戒律堂的弟子守住疫区,不许闲杂人等靠近,若有紧急情况,立刻传信回青岚宗。”

张诚闷哼一声,算是应了。苏沐月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微微垮下来,阿蛮赶紧扶住她,从怀里掏出颗药丸塞进她嘴里:“含着,这是清心丸,能稳心悸。”

药丸带着淡淡的薄荷香,苏沐月含在嘴里,才觉得胸口的闷痛感减轻了些。她看向苏叶,兄长的眼里满是后怕,却也带着点释然,像终于承认,他这个妹妹的毒术,并非全是“旁门左道”。

准备出发时,巴特尔匆匆赶来,背上背着个巨大的皮囊,里面装着北漠最好的沙棘果油,油脂金黄,散发着淡淡的果香。“苏姑娘,俺们把家里能找到的沙棘果都榨了油,你尽管用!”他看着苏沐月手臂上的红痕,眼里满是愧疚,“让你受委屈了,那些说你坏话的,俺回去就教训他们!”

苏沐月笑了笑,接过皮囊:“巴特尔大叔放心,我不是为了争口气,是为了让北漠的孩子能像你家巴豆一样,在草原上跑着长大。”她顿了顿,又道,“对了,我需要几个熟悉北漠地形的向导,最好是去过西域边界的。”

“俺知道!”巴特尔一拍大腿,“夜炎那小子就去过!他是魔族的娃,跟着商队跑过西域,对那边的路熟得很!俺这就去叫他来!”

没过多久,巴特尔就带着个黑衣少年来了。少年额角有块暗红色的魔纹,眼神警惕,看见苏沐月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兽。苏沐月认得他——这是当年被张诚放走的魔族少年夜炎,没想到如今竟在北漠落脚。

“夜炎,这位是苏姑娘,医术高明得很,你跟着她去疫区,给她带路。”巴特尔拍着少年的肩膀,语气带着嘱咐。

夜炎没说话,只是看着苏沐月,目光在她指尖的银蛇簪上停了停,又飞快地移开。苏沐月从药箱里取出个小瓷瓶,递给他:“这是解瘴气的药丸,北漠疫区瘴气重,每天吃一粒。”

夜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攥在手心,低声说了句:“谢谢。”

出发的号角吹响时,苏沐月回头望了眼青岚宗的山门。丹房的方向,张诚正站在台阶上,手里的铁尺不知何时收了起来,见她看来,竟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苏沐月嘴角微微上扬——或许,这青岚宗的医道,并非容不下她的毒术,就像蚀心莲与沙棘果,看似相悖,却能在“救人”这两个字上,找到共存的意义。

马队踏着晨露出发,苏沐月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手里摩挲着那只冰玉瓶。瓶中的蚀心莲花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紫,像无数个等待绽放的希望。她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质疑与凶险,但只要能让北漠的草原上,再多几个奔跑的身影,这点凶险,又算得了什么?

马车里,沙棘果油的香气与蚀心莲的清苦交织在一起,酿出种奇异的味道,像极了她这些年的日子——有过苦涩,有过挣扎,却始终藏着一份不肯放弃的温暖。而这份温暖,终将像北漠的春风,吹散疯沙,让希望的种子,在每一寸土地上,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