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页,墨砚让孩子们按下自己的手印。苏芽的指纹是淡褐色的,沾着松烟墨;巴石的手印是土黄色的,带着北漠的沙粒;冰芽的手印是透明的,像层薄冰;鲛人小童的手印上,还沾着亮晶晶的珍珠粉。
十几个手印叠在一起,像朵五颜六色的花,花心处,墨砚让阿蛮蘸着他的血,点了个小小的红点。
“这叫‘同心花’,”墨砚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吹散,“花心是青岚宗,花瓣是各族……花谢了,会结果,果落了,会发芽……生生不息,才是真的‘万族同心’。”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拓本捧在怀里,像捧着块稀世珍宝。
那天晚上,墨砚的精神好了很多,让阿蛮扶他起来,走到万法殿。同心鼎还在那里,泛着温润的光,鼎前的《万族药经》最新卷册,正摊开在“共生篇”。
墨砚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鼎身的符文,那些人族的、妖族的、各族的印记,在他指尖下仿佛活了过来,旋转着,交融着,化成一片温暖的光。
“阿蛮,你看……”墨砚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们都在呢……张诚在骂魔族的药草‘性子野’,巴特尔在喊着要喝沙棘酒,阿铃的铜铃在响……”
阿蛮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鼎身上,晕开一小片水光:“嗯,他们都在,等着跟你喝酒呢。”
墨砚笑了,靠在阿蛮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手里,还攥着那个冰蚕丝药囊,里面装着半颗紫珠果,是很多年前,阿蛮偷偷放进他药罐里的那颗。
第二天,孩子们把那本“最后的拓本”放进了同心鼎旁的玉盒里。玉盒关上的瞬间,鼎身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映出无数身影——年轻的墨砚在药圃里侍弄紫绒根,阿蛮在旁边偷偷笑;张诚举着铁尺,却在给魔族少年递伤药;巴特尔和冰璃在雪地里分着吃食;水生抱着竹篮,在海边和鲛人挥手……
那些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化成一行字,印在鼎身:“药香不绝,人心不息。”
阿蛮站在鼎前,看着阳光下的药圃,紫绒根的藤蔓又爬高了些,和欢草的花丛里,几只蝴蝶正在飞舞。孩子们在丹房里忙碌着,苏芽在煮药,巴石在捣药,冰芽在晒药,嘴里哼着墨砚教的药歌,歌声混着药香,漫过青岚宗的每一寸土地。
她知道,墨砚没有离开。他变成了药圃里的紫绒根,变成了丹房里的药香,变成了孩子们嘴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