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深吸一口气,举起手里的《万族药经》:“这本书里的方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是青岚宗的,是大家的。今天我们从最基础的‘识药’开始——”他拿起一株同心草,“这种草,人族叫它‘并蒂莲’,妖族称它‘缠根藤’,魔族唤它‘交颈花’,名字不同,药效却一样,能治筋骨断裂。这告诉我们什么?”
人群里有人小声回答:“名字不重要,有用才重要?”
“对。”墨砚笑了,“医道也是如此,不管是妖族的引灵术,还是魔族的烈焰法,能救人的,就是好法子。”
接下来的日子,丹房里每天都热闹非凡。墨砚教大家辨认清心丹的药材特性,阿蛮演示狐族的引灵术如何辅助制药,张诚讲解魔族烈焰花的炮制技巧,老狐妖则带着女眷们制作能安神的香囊。各族的语言混在一起,起初磕磕绊绊,后来竟渐渐形成了独特的“药语”——用各族词汇混合着比划,也能顺畅交流。
有一次,一个人族药童和魔族少年为了“黑叶莲该用热水还是冷水泡”吵了起来。药童说人族丹方里都是热水,少年说魔族的秘方必须用冰水,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动起手来。
墨砚没有制止,只是让他们各自按自己的方法泡药。结果发现,热水泡的黑叶莲偏苦,适合入药;冰水浸的带着微甜,适合做药膳。
“你看。”墨砚指着两碗不同的药汁,“不是谁对谁错,是用法不同。就像人族的温和与魔族的刚烈,本就该各展所长。”
两人都红了脸,药童主动把自己的热水壶递给少年,少年则将自家的冰袋分给药童,算是和解了。后来,他们还一起研究出“冷热交替法”,让黑叶莲的药效发挥到了极致,这个法子被写进《万族药经》时,两人的名字并排刻在一起,一个人族,一个魔族。
丹房的角落里,渐渐堆起了各族弟子合作的成果:妖族的药篓里装着人族的草药,魔族的陶罐里酿着狐族的蜜酒,人族的丹炉上刻着各族的祝福符文。最让人惊喜的是,云深药寮被洪水冲毁的地方,竟冒出了新的紫绒根——它们顺着洪水留下的痕迹,爬过石阶,绕过丹房,最终在万法殿的墙角扎了根,与同心鼎的光芒交相辉映。
这天傍晚,墨砚整理完新的丹方,发现阿蛮正坐在药炉前发呆。她手里拿着片紫绒根的叶子,叶片上的纹路在灯光下像条蜿蜒的路。
“在想什么?”他走过去坐下。
“在想我曾祖母。”阿蛮的声音很轻,“她总说,等有一天,青岚宗的丹房里,能听见各族的声音,就好了。现在……真的实现了。”
墨砚看着窗外,丹房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各族弟子的说笑声,像首温暖的歌。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走进来,带着他们的药材和故事,让这丹房的新声,传遍更远的地方。
夜深时,张诚悄悄来到丹房的记录台前,在“三和丹”的方子旁,添了一行小字:“烈焰花需用魔族的地火烘,清心丹得借人族的山风凉,紫绒根要靠妖族的晨露养——缺一不可。”写完后,他看着窗外的紫绒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而那株爬进万法殿的紫绒根,在同心鼎的光芒滋养下,悄悄开出了第一朵花——不是纯紫色,也不是纯白色,而是金紫相间的,像极了墨砚和阿蛮初次在竹林里煮出的药汁颜色,在月光下,静静散发着淡淡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