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云深药寮(2 / 2)

阿蛮点头:“回长老,用的是竹林深处的溪水泡了三夜,去了燥性。”

药长老又看向墨砚:“你让她加了安神露?”

“是。”墨砚坦然道,“山下孩童夜啼不止,普通安神汤效果甚微,阿蛮的安神露能安抚惊悸,我便试着混了些。”

药长老突然笑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张诚,你可知望月草为何要阴干?”不等张诚回答,他继续道,“因为它的根须里藏着月神草的灵气,遇强火就会溃散。这是三十年前,狐族长老告诉我的法子,你倒说说,这算哪门子的妖法?”

张诚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嗫嚅着说不出话。药长老瞪了他一眼:“罚你去后山重采望月草,没采够三百斤不许回来!”

待张诚灰溜溜地离开,药长老才转向阿蛮,眼神柔和了许多:“你祖母还好吗?当年她送我的那瓶安神露,我至今还收着。”

阿蛮眼睛一亮:“您就是当年和祖母一起在云深药寮煮药的药长老?”

“正是。”药长老叹了口气,“可惜后来山门紧闭,断了联系。”他看向墨砚,“你能放下偏见用妖族法子,很好。丹道本就该兼容并蓄,死守着老规矩,救不了人,也成不了事。”

墨砚心中一动:“师父,那云深药寮……”

“那是我和你祖母当年建的,就在后山竹林深处。”药长老拄着拐杖往丹房走,“里面还藏着些老方子,你和阿蛮去看看吧,或许能用上。”

后山的云深药寮藏在一片浓雾里,木门上挂着把铜锁,锁身已生了绿锈。阿蛮从颈间解下片狐形玉佩,恰好能插进锁孔——那是祖母留给她的信物。

推开门的瞬间,药香扑面而来,混杂着草木的清香。寮内的药架上摆着许多陶罐,罐身上用朱砂写着药名,其中一个罐底刻着狐族图腾,正是阿蛮祖母的标记。墙角的石桌上,摊着本泛黄的药书,首页写着一行字:“药不分族,救人为先。”

墨砚翻开药书,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纸条,是药长老年轻时的字迹:“与狐族阿青共研三月,得安神露方,治孩童夜啼百例,记之。”

阿蛮的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图腾,眼眶微微发红:“原来祖母说的‘药寮先生’,就是药长老。”

墨砚合上书,看向窗外。浓雾不知何时散去,阳光穿过竹隙落在药架上,将那些陶罐照得透亮。他突然明白,所谓的“正邪”“族别”,在真正的医者眼里,从来都不如一句“能救人”重要。

“我们把药寮收拾出来吧。”墨砚拿起扫帚,“往后,这里就是咱们的新丹房。”

阿蛮笑着点头,狐尾轻轻扫过积灰的药架,扬起的尘埃在阳光下跳舞。远处,张诚带着弟子在山林里辛苦采药,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却不知,一场关于“兼容”的变革,已在这云深之处,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