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惨淡,如霜如雪,冷冷地铺满了溪谷村。
当洛灿三人带着两个惊吓过度、已然昏厥的孩童急急赶回时,眼前的景象,饶是他经历过秘境生死,也觉一股寒气自尾椎骨窜起,直冲天灵,周身血液几欲凝固。
静。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呼号,没有挣扎,连风声都诡异地消失了。整个村落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沉入无声的炼狱。
目光所及,一具具干瘪扭曲的尸骸,以各种僵硬的姿态凝固在屋舍旁、小径上、门槛边。有的保持着向外奔逃的姿势,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双手还徒劳地抵在门板上。
所有的血肉精华似被瞬间抽吸殆尽,只余一层灰败的皮囊紧紧包裹着骨骼,空洞的眼眶茫然张大,将生前最后一刻的极致恐惧与绝望,永恒地烙印在惨白的月光下。
地面不见淋漓鲜血,只有零星喷洒、早已凝固发黑的粘稠污迹,混合着空气中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混杂着腐朽草木的腥臭气息,沉甸甸地压迫着人的呼吸。
脚下的土地,更是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泽,仿佛被无尽的血液反复浸透、干涸,最终沉淀成这触目惊心的颜色。
王岩猛地捂住口鼻,胃里翻江倒海,脸色瞬间褪得惨白。林雪身形微晃,扶住旁边歪斜的篱笆才勉强站稳,眸中尽是惊骇与不忍。
洛灿定在原地,瞳孔骤缩,心口像是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眼前的惨状远超想象。他缓缓移动视线,神识如无形的水银,细致地铺开,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具失去生机的躯壳。
没有伤口,没有搏斗的痕迹,只有一种纯粹的、彻底的…掠夺。掠夺了生机,掠夺了血液,甚至掠夺了魂魄。
“是…是同一种手法…”林雪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但…但这范围…”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远比之前牲畜死亡和零星失踪残酷千百倍。
洛灿沉默着,俯下身,指尖轻轻触及那暗红色的泥土。一股极细微、尚未完全散尽的阴邪能量残留,混合着那令他心神不宁的草木腥气,虽已极淡,却如毒蛇般缠绕上来,清晰地指向某个隐匿的存在。
然而,就在他凝神追溯之际,神识边缘却捕捉到另一处不谐的痕迹——在一间半塌的柴房角落,一片破碎的黑色布料半掩在灰烬中,其上隐约可见一个扭曲的符文印记。
旁边,还有半个略显仓促的脚印。
血神教!
又是他们!他们在此地现身,意欲何为?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是否与他们有关?
洛灿的心直往下沉。局势比他预想的更为错综复杂。诡异的吸食方式、萦绕不散的草木腥气、再加上血神教活动留下的蛛丝马迹……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而混乱的网,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