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仅存的右手紧握着断水刀,刀身竟发出细微而兴奋的嗡鸣!他不再局限于反手刀技,每一次劈砍、撩扫、突刺,都带着一股一往无前、撕裂一切的惨烈气势!刀光所至,血肉横飞!断肢残臂不断从垛口跌落!
这力量是双刃剑!每一次煞气的涌动,都伴随着脏腑如同被重锤猛击般的剧痛!经脉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灵魂深处的灼痕更是被引动,仿佛有火焰在灼烧他的意识!
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泛起血色的重影,耳中充斥着混乱的厮杀声和一种诡异的、源自煞气的疯狂低语!
“杀…杀光…”
他左肩的旧伤在煞气的冲击下,如同被撕裂,每一次发力都痛彻心扉!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更是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这具身体早已伤痕累累,承受不起这般透支!
“洛灿!稳住!”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一股狂野的凶煞之气,竟暂时压过了洛灿耳边混乱的低语!
雷豹如同人熊般的大汉此刻浑身浴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手中提着一柄沾满碎肉和脑浆的沉重狼牙棒,狂吼着冲了过来。
他双目赤红,如同发狂的凶兽,身上那股原始暴戾的气息,竟与洛灿体内爆发的煞气隐隐呼应,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
他手中的狼牙棒带着千钧之力横扫,将两个刚刚爬上垛口的敌军如同破麻袋般砸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瞬间清空了洛灿侧翼的压力。
雷豹的状态显然也到了极限,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每一次挥舞狼牙棒,手臂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赤红的双眼中理智正在飞快消退,只剩下纯粹的杀戮本能。
就在这时,一道如同鬼魅般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贴上了另一处被突破的垛口。柳七身形飘忽,手中那柄细窄的短剑如同毒蛇的信子,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刺入攀爬敌军的眼眶、咽喉等甲胄防护不到的要害!
动作阴狠迅捷,效率惊人。但他杀敌的同时,目光却像毒蛇一样,阴冷地扫过正在血泊中挣扎的洛灿,尤其是在洛灿那只空荡荡的左袖和脸上狰狞的疤痕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冰冷而贪婪的弧度。
更远处,林风则显得狼狈不堪。他身边仅剩的两个护卫正拼死抵挡着不断涌上的敌军。林风自己则脸色煞白,手中一柄装饰华丽的佩剑胡乱挥舞着,毫无章法。
全靠他身上一件散发着淡淡光泽的软甲,数次弹开了致命的攻击。他眼神慌乱,一边后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和惨叫!
第七堡那扇饱经摧残、钉满了加固木板的厚重城门,在连续不断的恐怖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整扇包铁的城门连同后面顶门的巨大横木,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轰然撞碎!碎裂的城门如同炮弹般向内飞射,将城门洞内死守的大夏士兵砸得筋断骨折!
烟尘弥漫中,一队浑身覆盖着厚重漆黑铁甲、连战马都披着狰狞马铠的重装骑兵,如同从地狱之门中涌出的钢铁洪流!他们手中的骑枪粗如儿臂,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黑狼重骑!城门破了!” 绝望的嘶吼响彻城头!
钢铁的洪流碾过破碎的城门,冲入堡内!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障碍物,都在沉重的马蹄和锋利的骑枪下瞬间化为齑粉!大夏守军组成的防线如同脆弱的纸张般被轻易撕开!
城破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还在抵抗的大夏士兵的心。
就在这大厦将倾的瞬间!
一道煌煌如日月的凌厉剑气,骤然从最高处的望楼冲天而起!那剑气之盛,瞬间驱散了城墙附近的惨绿毒雾和血腥气息!
剑气凝练如实质,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巨大光刃,带着斩断山岳、分割江河的无匹威势,朝着城门口汹涌而入的黑狼重骑当头斩落!
王阎不知何时已跃至半空,周身先天内力鼓荡,衣袍猎猎作响!他手中长剑嗡鸣,剑尖所指,那巨大的剑气光刃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给我——滚出去!”
轰!!!
剑气光刃狠狠斩落在城门洞前!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犁过,坚硬的石板瞬间化为齑粉,一道深达数尺、宽逾丈许的巨大沟壑凭空出现!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黑狼重骑连人带马,连同他们那引以为傲的重甲,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在煌煌剑气下瞬间湮灭!狂暴的冲击波将后续涌来的骑兵狠狠掀飞,人仰马翻!
一剑之威,竟生生扼住了黑狼重骑的冲锋势头!暂时堵住了城门缺口!
然而,王阎斩出这惊天一剑后,脸色也瞬间一白,身形在半空中微微一晃。两道阴冷诡异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左右两侧的半空中!
一人身着宽大的黑袍,周身黑气缭绕,看不清面目,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绿鬼火的眸子,手中一根缠绕着毒蛇的骨杖遥遥点向王阎!
另一人则如同融入了阴影,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一柄细长淬着诡异蓝芒的短刺,无声无息地刺向王阎的后心!
沙陀的先天级强者出手了!
王阎眼神一厉,长剑回旋,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剑幕护住周身,与两名敌方先天瞬间战作一团!凌厉的剑气、阴毒的诅咒黑芒、刁钻的毒刺光影在半空中激烈碰撞,爆鸣声不绝于耳!王阎虽强,但以一敌二,尤其对方手段诡异阴狠,顿时被死死缠住,再也无法分心他顾!
城头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城门虽被王阎一剑暂时堵住,但城墙各处依旧在失守!越来越多的敌军如同蚂蚁般涌上城头!第七堡的防线,如同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破船,随时可能彻底沉没!
洛灿拄着断水刀,大口喘息着,嘴角溢出带着黑色煞气的血沫。他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城下,那面在无数火把映照下、迎风招展的巨大黑狼战旗!
那旗帜在混乱的战场上异常醒目,如同胜利的宣告,深深刺痛了他血红的眼睛!
一股难以遏制的暴戾和毁灭冲动,混合着对家园沦陷、同袍惨死的滔天恨意,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沸腾!深处被压制的煞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再次疯狂冲击着冰心玉露丸的封印!
“狼旗…” 沙哑的声音从他染血的齿缝间挤出,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毁灭一切的疯狂,“给我…断!”
他猛地站直身体,无视脏腑撕裂般的剧痛,无视左肩旧伤崩裂流下的温热,右臂将断水刀高高举起!刀身之上,那点猩红的煞气光芒骤然暴涨,如同燃烧的血焰!
轰!咔嚓嚓——!
洛灿左侧不远处,一段本就因投石轰击而摇摇欲坠的城墙,在无数敌军蚁附攀爬和内部结构被毒雾腐蚀的双重作用下,终于支撑不住!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漫天烟尘,一段长达数丈的城墙连同上面的垛口、守军、云梯和攀爬的敌军,轰然向内倒塌!
砖石如同暴雨般砸落,烟尘冲天而起,瞬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通往堡内的死亡斜坡!
第七堡的城墙,彻底洞开!
城头上残余的守军,看着那巨大的缺口和如潮水般顺着斜坡疯狂涌入的敌军,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