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铁交鸣的爆响如同九天惊雷,在死寂冰湖上轰然炸开!狂暴的气浪以刀棒相交点为中心,呈环形猛烈扩散,将方圆数丈内的积雪瞬间清空,露出下方光滑如镜、坚硬似铁的幽蓝冰面!
洛灿感觉自己不是砍在狼牙棒上,而是劈中了一座轰然倒塌的冰山!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断水刀狂涌而至!他双臂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碎裂!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了刀柄!五脏六腑如同被巨锤狠狠砸中,气血疯狂倒涌!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片凄厉的血雾!
就在这足以将寻常不入流武者震成肉泥的恐怖力量及体的刹那,洛灿体内那刚刚突破、如同决堤洪水般奔涌的灼热内力,瞬间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它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汇聚于双臂、胸腹!筋骨皮膜在内力的加持下,爆发出惊人的韧性!
“咔嚓!” 细微的骨裂声在右臂尺骨处响起,剧痛钻心!但手臂没有断!身体没有被砸飞!
他如同脚下生根,硬生生在这光滑的冰面上钉住了!双脚所踏之处的冰面,以他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数尺!
那魁梧狼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棒,竟然被一个刚刚突破气息都还不稳的后天一重小子硬生生挡住了?!
“吼——!” 狼尉眼中凶光大盛,被彻底激怒!他双臂肌肉虬结如龙,青筋暴突,狼牙棒上乌光隐隐,更恐怖的力量就要爆发!他要将这个变数彻底碾碎!
但洛灿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嗬啊——!” 洛灿双目赤红如血,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剧痛和死亡的威胁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凶悍与突破后那爆炸性的力量!
借着狼牙棒上传来的反震巨力,他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后弹射!同时,体内那奔腾的、灼热的后天内力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尽数灌注于双腿!
“给我起——!”
砰!
冰屑炸裂!洛灿脚下的冰面轰然塌陷一个小坑!他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劲弩,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出!
直扑向那名刚刚被他斩断脚踝、正挣扎着想爬起来的黑狼游骑!
快!快如鬼魅!
那断腿游骑眼中刚刚泛起一丝绝望,洛灿的身影已如死神般降临!灌注了狂暴内力的断水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花哨地当头劈下!
“噗嗤——!”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游骑连人带刀,被狂暴的力量从中劈成两半!滚烫的鲜血和内脏如同喷泉般泼洒在冰冷的冰面上,瞬间冻结成一片妖异的红冰!
一击得手,洛灿毫不停留!借着劈杀的反作用力,身体在冰面上一个诡异的旋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名游骑横扫而来的弯刀!刀锋带起的寒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惊狼弩!射那狼尉!” 洛灿嘶声怒吼,声音因为内伤而沙哑变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必须为其他人争取时间!也必须让那恐怖的狼尉分心!
远处,正与残余黑狼游骑缠斗的张奎等人如梦初醒!几架惊狼弩立刻调转方向,对着正欲追击洛灿的魁梧狼尉扣动了扳机!
“嘣嘣嘣!嗷呜——!”
密集的弩箭带着刺耳的尖啸射向狼尉!
“滚开!” 狼尉怒不可遏,只得挥动狼牙棒格挡!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火星四溅!虽然未能伤到他,却成功阻了他一阻!
趁此机会!
“火!点火!” 负责火攻的士兵终于将引火之物丢向了被火油浸透的帐篷和物资堆!
“轰——!”
橘红色的火焰猛地窜起!在惨淡的冰湖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浓烟滚滚!黑石礁观测哨瞬间陷入一片火海!凄厉的惨叫声从火焰中传出!
“混账!” 狼尉看到老巢被烧,目眦欲裂!他狂吼一声,再也顾不上洛灿,转身就要扑向火场!
“头儿!” 洛灿强忍着双臂欲裂的剧痛和胸腹间翻江倒海的伤势,如同受伤的孤狼,猛地扑到重伤倒地、气息奄奄的陈铁头身边!他一把抓住陈铁头的胳膊,体内残余的内力疯狂注入双腿!
“走!”
他拖着陈铁头,在光滑的冰面上发足狂奔!每一步踏下,冰面都炸开细密的裂纹!
速度竟然比来时快上数倍!后天内力对身体的加持,第一次在逃命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拦住他们!” 狼尉咆哮着,但火势凶猛,又有惊狼弩不断骚扰,他一时竟无法脱身!
其他黑狼游骑也被突如其来的火攻和洛灿的悍勇杀得胆寒,加上头目被阻,一时间竟无人敢全力追击!
“撤!快撤!” 张奎等人也反应过来,一边用惊狼弩压制,一边互相搀扶着,向着第七堡的方向亡命奔逃!
冰湖之上,上演着一场惨烈的追逐与逃亡。身后是熊熊燃烧的观测哨,是狼尉暴怒的咆哮和零星射来的骨箭。身前是茫茫无边的冰湖,是刺骨的寒风和沉重的伤势。
洛灿感觉自己的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灼痛。
右臂尺骨的裂伤传来钻心的疼痛,胸腹内伤更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不敢停!怀中的陈铁头气息微弱,全靠他一股内力吊着!
他咬碎了舌尖,剧痛刺激着精神,压榨着体内每一丝新生的力量,疯狂奔逃!
不知过了多久,第七堡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上的守军显然看到了冰湖上的火光和追逐,警钟长鸣!一队骑兵从侧门冲出,前来接应!
看到援兵,追击的黑狼游骑终于不甘地停下了脚步,对着洛灿等人的背影发出愤怒的狼嚎,最终消失在风雪之中。
当洛灿拖着昏迷的陈铁头,浑身浴血、踉踉跄跄地冲进第七堡打开的侧门时,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连同陈铁头一起,重重地栽倒在冰冷的土地上!
意识陷入黑暗前,只听到一片混乱的呼喊和沉重的关门声。
......
洛灿是被冻醒的。
伤兵营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身下的土炕冰冷坚硬,只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他试着动了动,右臂立刻传来一阵钝痛,被木板和麻布紧紧固定着,动弹不得。胸腹间也缠着厚厚的绷带,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隐痛。
他缓缓睁开眼,适应着昏暗的光线。油灯如豆,在寒风中摇曳,将扭曲的人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呻吟声、咳嗽声、还有压抑的梦呓,在营帐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这里是第七堡的伤兵营,活下来的人暂时喘息的地方。
“小子,命真硬啊。”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洛灿微微偏头,看到刀疤脸老兵钱老刀正靠坐在隔壁的土炕上,一条腿裹得严严实实,脸色苍白,但眼神还算清明。
“陈头儿…怎么样了?”洛灿的声音干涩沙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被你小子硬拖回来,捡了条命。”钱老刀咧了咧嘴,牵动了脸上的伤疤,“还在隔壁昏着,不过军医说了,死不了。倒是你…”他上下打量着洛灿,“骨头断了,内腑震伤,居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啧啧,后天境界,果然不一样。”
后天境界…洛灿默默感受着体内。虽然经脉因为强行突破和透支而隐隐作痛,胸腹内伤也未愈,但一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灼热气流,正沿着某种固定的路线,在身体内部缓缓流转。
这气流所过之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带着一种温润的滋养感。比起突破前那微弱的内息,此刻的力量感强了数倍不止。这就是后天一重。
他没有接话,只是尝试着按照《莽牛劲》的法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股灼热的内力。内力流过受伤的右臂尺骨裂缝处,带来一阵酸麻胀痛,但也似乎加速了伤势的愈合。胸腹间的淤塞感,在内力的温养下,也松动了一些。
“军功…结算了?”洛灿更关心这个。
钱老刀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羡慕和感慨的神情,“结了!文书官亲自来核对的。你小子…这次可是捞着大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