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洛灿猛回过神,用力点头,眼里像烧着两簇火。
“为啥?”赵石头问。
洛灿一怔,眼前闪过父亲挡在他身前的背影,闪过那对惨白獠牙的寒光,小拳头悄悄攥紧,“我……我想……像石头叔这般能耐!遇上险事……能护住自己,也能……帮上爹!”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孩子气的执拗。
赵石头深深看了洛灿一眼,那目光像是要凿进他骨子里,看清那份由恐惧催生出的硬韧。默然片刻,他走到墙角,从那堆杂物里翻拣出几块边缘还算锋利的碎骨片,大小不一,形状也糙。
“拿着。”他把碎骨片递过来,“先练手稳。找块木头,对着扔。啥时候能扎进去,不蹦出来,再来说话。”
没有点拨,没有演示,就这么干巴巴撂下句话。
洛灿小心接过那几块冰凉硌手的碎骨片,觉着沉甸甸的。他使劲点头,“谢石头叔!我一准好好练!”
赵石头不再言语,扛起柴禾,转身进屋,合上了门。
洛灿捧着那几块珍贵的“家什”,站在院门外,望着那扇闭紧的房门,又瞅了瞅墙上那个小小的草靶子,心里涨满了前所未有的劲头。他不再觉得赵石头吓人,只觉他像百兽山深处那些沉默的岩石,冷硬,却内里沉着力量。
回到家,洛灿立马在院里忙活开。他寻来一截废旧的、木质松软的杨木墩,用柴刀削平一面,竖着倚在墙根,权当靶子。然后,他学着赵石头的样,站定,屏息,捏紧一块碎骨片,使劲朝木墩扔去。
“啪嗒!”骨片撞上木头,弹飞老远,连个印儿都没留。
洛灿跑过去捡回来,再扔。
“啪嗒!”
“噗!”,稍稍嵌进一点,又掉下。
“啪嗒!”
一下午,院里就响着骨片撞木头或落地的声响。陈氏从灶房探出头瞅了瞅,没吱声,摇摇头继续忙活。洛小语好奇地蹲在旁边看了会儿,觉得没趣,又跑去撵鸡了。
洛灿的胳膊很快就酸麻了,指头也被骨片糙边磨得发红。他咬着牙,没停。脑子里反复过着赵石头那看似随意却隐含力道的一抖。他试着调脚步,调扔出去的劲儿和角度,甚至学着赵石头那样,在出手前让腕子有个细微急促的颤动。
收效甚微。木墩子上只多了些浅浅的白痕和划迹。
日头西沉。洛灿累得满头汗,小脸通红,胳膊都快抬不起。他看着木墩上那寥寥痕迹,再瞅瞅手里剩下的骨片,头一回真切尝到,要学成一点真本事,远比他想的更难。这跟跟着张先生认字不同,认字虽难,至少能看见笔墨在纸上落下形迹。而这扔飞镖,他连门框在哪儿都还没摸着。
“灿儿,吃饭了!”陈氏的喊声传来。
洛灿应了声,把几块骨片仔细揣进怀里,像藏起个秘密。他揉着酸胀的胳膊,望着那个几乎没啥变化的木墩靶子,眼里却不见半分泄气。
“明儿再来!”他小声对自个儿说。石头叔讲了,要能扎进去不弹开才算入门。他离这一步,还远得很。可至少,他知道该往哪儿使劲了。
晚饭时,洛大山瞧出儿子格外沉默,胳膊动作也僵着,问了句,“灿儿,胳膊咋了?”
“没……没事爹,”洛灿忙摇头,扒拉着碗里的糊糊,“下晌帮娘劈柴,使猛了劲。”
洛大山没再多想,嗯了声,“累了就早歇着。”
洛灿低低应了,埋头吃饭,心里却还在转悠:腕子到底该怎么抖?那一下快得看不清的劲道,是咋发出的?或许……明儿个能去问问张先生,有没有讲人身子怎么动、怎么用劲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