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灿看着那狰狞抓痕,想象着能把硬树皮挠成这样的野猪该有多凶悍,心里不由一紧,下意识握紧了腰后的柴刀柄。
又走一段,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几条兽径在此交汇,显然是野兽常来往之处。王老栓示意停下。
“就这儿附近下套。二牛,石头,你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树做吊弓。大山,你带灿小子在这附近找找灯芯草或止血藤,那玩意儿值几个钱。”王老栓熟练分派。
“灯芯草?”洛灿立刻想起图上那细长杆子、顶开小黄花的模样。
“嗯,喜长在向阳坡地、石头缝边。”洛大山点点头,带儿子离开空地,往旁侧一处有光透下的碎石坡走去。
碎石坡上杂草灌木丛生。洛大山仔细搜寻,不时弯腰拔起几株不起眼的草叶,闻闻,或掐断看看汁液。洛灿也瞪大眼,努力对照脑中图样。
“爹,这个是吗?”洛灿指着一丛叶细长、开白花的草问。
洛大山瞥了眼,“这是蛇舌草,不值钱,还有点小毒,别碰。”
“哦。”洛灿有些失望。
“看那个,”洛大山指向不远处石缝里几株半青半黄、顶结细长蒴果的草,“那就是灯芯草。老了,药性差些,也能卖几个铜板。”他走过去,小心用柴刀连根割下,递给洛灿,“收好。找找还有没有嫩的,杆子青翠、花没开的最好。”
洛灿如获至宝,小心接过那几株干瘪的草,学着父亲的样子,在附近细细寻找。很快,他真发现了几株明显鲜嫩的灯芯草,兴奋采下。又发现几丛图纸上画的车前草,叶子宽大肥厚,据说也能入药,便一并采了。
父子俩在碎石坡附近搜寻了小半个时辰,收获不多,也得了一小把灯芯草、几株车前草,洛大山还找到一小片贴石生长的石苇,叶背毛茸茸的。
“爹,张先生说山里还有长得像人形的宝贝草呢!”洛灿看着自己用草茎捆好的“收获”,忍不住憧憬。
洛大山难得咧咧嘴,露出一丝笑意,“那是老话里的东西!长在深山老林、没人去的旮旯。咱这百兽山外围,能采点灯芯草、挖点黄精就算走运。”他指了指远处更高、更幽邃的山影,“那里面,才有好东西,也更险。听老辈讲,有些地方邪性,进去容易出来难。”
洛灿顺着父亲手指望去,只见连绵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神秘而幽深。他心里对那传说中的“宝贝草”和“邪性地”充满了好奇与一丝敬畏,那是他小小天地之外的未知。
“走了,回空地。”洛大山招呼儿子。
回到空地,王老栓他们已在几处兽径设好绳套,还用坚韧藤蔓和弹性树枝做了两个简易吊弓,触发机关用枯枝落叶巧妙伪装着。
“咋样?有收获没?”李二牛问。
“不多,一点灯芯草和石苇。”洛大山把采到的草药放进褡裢。
“比我们强,连根毛都没套着。”李二牛有些泄气。
王老栓看了看天色,“日头还早,再往里走走?前面有片老林子,以前在那打到过狐狸。”
众人无异议。收拾好东西,队伍继续向山林深处行去。越往里,树木越发高大粗壮,林间光线也越发昏暗。脚下路更难走,藤蔓缠绕,枯枝遍地。鸟鸣声稀了,四周静得只余风过树梢的呜咽和不知名小虫的窸窣。
洛灿紧贴父亲走着,握柴刀的手心沁出薄汗。他感觉周遭空气都沉凝了几分,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想起张先生教的一个词——“幽深”。
突然,走在最前的王老栓猛地蹲身,打了个噤声手势!
所有人瞬间屏息,停步,警惕四望。
前方不远,灌木丛剧烈晃动,伴着低沉令人心悸的“哼哧”声!一股浓烈骚臭味顺风扑来!
是野猪!
听这动静,个头绝不小!
洛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头回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山中猛兽的迫人威胁!
王老栓迅捷解下猎弓,搭箭上弦,眼神锐如鹰隼。李二牛握紧开山刀,赵石头悄无声息摸出骨镖,身体紧绷如猎豹。洛大山一把将儿子扯到身后,自己挡在前,同时抽出了腰间柴刀。
气氛骤然凝固,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只剩灌木丛后那粗重喘息和蹄子刨地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