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区的街道在午后显得格外安静。店铺门半掩,铁门缝里露出一条薄薄的光,像是在犹豫是否要把自己从外界封死。
空气里混着海风和沙土的味道,却比往常更加沉重,因为一支穿着杂牌军服的巡逻队正在街口慢慢靠近。
这是钢铁盟约扶持的迦南裔仆从军,名义上负责维持秩序,实际上连最基本的纪律都谈不上。
他们走得很随意,没有固定队形。
几人边走边敲着路边的卷帘门,有意让噪声扩散到整条街上。
遇见路上的家庭,就直接拦下,那怕对方同为迦南裔。
一个年轻的父亲正带着孩子回家,被领头的士兵拦住。
“把证件拿出来。”
父亲赶紧递上去。
士兵扫了一眼,根本没看内容,随手塞回父亲胸口:“今天轮到你们家了。快点。”
父亲怔住:“我们前天才交过……”
话还没说完,小腿就被重重踢了一脚。孩子吓得缩到父亲身后,双手紧紧抓住衣角。
“我们说轮到,就是轮到。”
父亲手指发抖,只能把口袋里仅剩的钱和几张临时粮券掏出来。
士兵数都不数,直接揣进腰包。
孩子眼眶通红,却一句不敢问。他知道那是买来一周平静的钱。
前面另一户也刚被“检查”。
那是一家面包店,老太太年纪大,腿都站不稳,几名仆从军直接闯进店里,把柜台里的现金和面包都扫进背包。
老太太冲出来想阻拦,一名士兵把她推回店里,门被砰地关上。
他们对迦南裔没有一点手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有盟约撑腰。
而对阿拉伯裔和其他族群,则更是变本加厉——
能掠夺的掠夺,能勒索的勒索,还会刻意制造混乱,好让盟约宪兵有理由“介入维稳”。
巡逻队离去后,街道没有任何人敢探头。只有风卷着沙尘掠过已经半空的摊位。
但真正让人恐惧的,并不是这些粗野的仆从军。
而是他们背后装备整齐的钢铁盟约正规军。
傍晚,一辆盟约装甲车停在巷口。
宪兵跳下车,动作干净利落,直接撞开一户人家的门。
仆从军刚勒索完这一户的钱,正准备离开,却被宪兵喝令靠墙站好,没人敢动。
“根据情报,这里有人使用未登记的通信设备。”宪兵队长冷冷宣布。
屋内的夫妻被拖出来,孩子被隔离到墙角。
宪兵翻到一只旧手机,举起来:“未申报——涉嫌联络境外势力。”
定罪只需一句话。
夫妻被拷走,孩子哭着追出来,却被盾牌挡回。
那手机并非是这家庭所有,而是那宪兵身后的仆从军偷偷塞进去的。
但宪兵们并非不知道。
而是不需要阻止。
因为仆从军的敲诈和混乱,正好为正规军制造更多“整肃”的理由。
这不是军纪败坏,也不是管理失控。
这是结构性的,是被允许的,是从上到下都默认的。
夜晚降临,街道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
孩子被拉进屋里,老人关上窗,男人把最后那块薄板横在门后。
外头巡逻车的灯光扫过窗框,像一只随时可能停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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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及尔北方的空气,和以实马利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把沙土换成海风,把干裂的小巷换成被炸裂过的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