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记得1956年的炮火,年轻人记得阿拉伯之春的断网和宵禁。
他们守着苏伊士运河和亚欧非大陆的交界点,就像守着世界的十字路口。
但守门的人,总得决定替谁开门,替谁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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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一时间,安卡拉。
总统府的窗子紧闭,办公桌上铺满了来自地中海舰队、外交部和驻突尼斯使馆的加密电报。
地图上,那条象征地中海航线的蓝色线,已被钢铁盟约的标记切割成数段——雅典、塞浦路斯、突尼斯、的黎波里。
它们像一串铁钉,将欧洲势力重新钉进南岸。
本来奥斯曼政府对中亚红旗再度升起保持谨慎距离,不愿与莫斯科过近,也不愿得罪布鲁塞尔。
但随着北非的局势在数月内剧变,钢铁盟约的舰队公开驻扎在突尼斯港口,在爱琴海设立“地中海安全协调中心”,并要求沿岸各国配合航道检查时,安卡拉意识到问题不再只是政治,而已涉及国土安全。
“他们宣称要建立‘欧罗巴—北非共同防线’,目的很清楚——他们想掌控整个地中海,把我们变成他们的殖民地。”
总统没有说话,只是用笔在桌面敲了敲,窗外冷风吹过安卡拉的建筑群,旗杆上的红新月旗轻轻摆动。
真正让高层改变犹豫态度的,是来自利比亚的情报。
钢铁盟约顾问团要求驻的黎波里政府 “限制宗教司法影响、重组军队指挥体系、开放港口情报系统”。
这份文件在总统府引发了沉默。
一旦这种模式进入东地中海,奥斯曼共和国将失去对自己军队和海峡防务的最终控制权。
不久之后,外交部给莫斯科递出了一封措辞谨慎的密电,表示“愿意就黑海与高加索安全框架进行新的协商”。
这是奥斯曼对北方邻居近百年来未曾有过的表态。
安卡拉的动作变得清晰——加强与苏俄在格鲁吉亚边境的军事协调,允许莫斯科派出技术团参与里海天然气管线翻修,同时放缓与钢铁盟约的军购谈判。
几架没有标识的运输机夜间降落在埃尔祖鲁姆空军基地,卸下的是通信加密设备与边境预警雷达专家。
伊斯坦布尔街头仍繁忙,商贩在加拉塔大桥下卖茶,渔船往金角湾里归航。
市民们对远方的地缘政治大多茫然,只是在新闻里看到“北非局势紧张”“欧盟军演”等字眼。
但在军校课堂上,年轻军官们开始讨论一百年前的达达尼尔海峡战役,以及“站在西方一侧而又被抛弃”的旧历史。
老兵们在茶馆里说:“我们不能再让外国军舰停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外,宣布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政府内并非人人赞同与苏联重新靠近,财政官员担心影响与欧洲的贸易,自由派媒体也批评“与过去的幽灵握手”。
但在军队与情报系统中,一个共识正在形成——如果钢铁盟约继续在突尼斯、利比亚、希腊推进军事存在,那么下一步必然会涉足爱琴海与博斯普鲁斯海峡,而那时,奥斯曼将不得不在战争与屈服之间做选择。
夜色覆盖安卡拉,远处清真寺传来祈祷声,会议却还未散会。
窗外灯火绵延,近东的风从地中海吹来,带着盐味、火药味,还有某种说不清的历史感。
安卡拉不希望在那一天来临时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