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矛盾的特质让科研人员对她们的定位发生了微妙变化。
对于那些长着灰黑色毛发,身强较为体壮的鼠人,训练的重点是潜行、爆破与战斗;而这些白发个体,则逐渐被引导去承担更复杂的工作,比如学习东协的战术符号,掌握简易的通讯设备,甚至尝试阅读人类的技术手册。
在夜晚的宿舍区,当普通鼠人仍旧在低声祈祷“大角鼠”时,那些白发的身影则常常聚在角落里,用还不熟练的东协语言互相试着拼凑句子。
她们很快就能察觉同族信仰中的矛盾:所谓“大角鼠”的形象,与眼前的人类完全不符。
那些高耸如山的机甲,也并非传说中的“鼠巨魔战士”,而是人类制造的机械造物。
可当她们抬头,望见这些“没有角的大角鼠”们俯下身,为她们递上食物,或在训练场上耐心示范时,心底依旧涌起久违的温暖。
有时,她们会在安静的舱室里低声交流。
“大角鼠、或许不是。但善意,是真的。”一名白发鼠人轻声呢喃,手指摩挲着新发放的笔记本。纸页上留下的字迹起初歪歪扭扭,仿佛难以驯服的线条,但在她一笔一划的练习下,逐渐变得清晰端正。
“神……错,不是神。但……人类,给食物,教知识。”
另一只白发鼠人接上话,耳朵轻轻颤动,尾巴卷在脚边。
相比神明的恩赐,来自凡人、甚至不是同一种族的善意更为可贵。
科研人员也注意到这一点。
在一份记录中,一名年轻研究员写道:“她们的眼神不像奴隶,更像是初学者——渴望、认真、急切。仿佛只要给予时间,她们就能真正走上与我们相近的道路。”
另一名心理顾问则提醒:“这类个体可能成为族群的引领者,她们的观念,会决定鼠人的未来。”
于是,在后续的训练中,白发鼠人们被安排了更多复杂的内容。
她们学习使用简易的电台,尝试发出断断续续的呼叫;她们被带到工地,观察钢铁板如何拼接成道路。
她们欣然接受,并甘之若饴。
有些个体甚至可以阅读基础的科学手册乃至于哲学书籍,虽然很多词汇晦涩难懂,但她们依旧一字一句地咬着音节去模仿、去理解。
每当夜幕降临,宿舍区逐渐归于静谧。
走廊上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学习室里留着一抹微弱的光亮。
那里偶尔传来翻页声与轻轻的呼吸声,让这片小小的空间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安宁。
有时,她们学习得太晚,便干脆伏在桌边安然睡去。
白发的鼠人们蜷缩在桌旁,耳朵仍微微竖着,尾巴轻轻环绕在脚边,呼吸浅而平稳,像是还沉浸在知识的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