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峰被带走后的第三天，汉南省委组织部的一纸调令，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江州官场激起了新的涟漪。
江州市委书记张明海，被调往省政协，担任专职常委，排名末尾。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标准的“明升暗降”，是进入“安全地带”等待退休的信号。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正厅级干部而言，这无异于政治生命的终结。
市委大院里，人人自危，昔日门庭若市的书记办公室，此刻冷落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
张明海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如死灰。他曾是赵季峰一手提拔起来的铁杆心腹，赵季峰的倒台，就像抽走了他头顶的天。这两天，他疯狂地拨打着过去那些称兄道弟的电话，得到的却是“正在开会”“信号不好”或者干脆无人接听的冰冷回应。
他知道，他完了。
他收拾着自己的私人物品，几本书，一个用了多年的茶杯。当他拉开抽屉，看到里面那几张和赵季峰在各种场合的亲密合影时，只觉得无比讽刺，随手将它们扔进了垃圾桶。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张明海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以及……跟在他身后，神情平静的陈净。
看到陈净的那一刻，张明海的瞳孔猛地一缩。所有的不甘、怨恨、恐惧和困惑，在这一瞬间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死死地盯着陈净，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市长，这个他一直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年轻人。
“张明海同志，”组织部副部长表情严肃地宣布了省委的决定，“经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免去你江州市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另有任用。由陈净同志接任江州市委委员、常委、书记。”
虽然早已料到，但当任命从别人口中说出时，张明海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看向陈净，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忽然想明白了，赵季峰那艘固若金汤的巨轮，不是撞上了胡宗南这座冰山，而是被陈净这颗不起眼的水雷，从最薄弱的龙骨处，炸开了一个致命的缺口。
“陈净同志，恭喜了。”张明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干涩。
陈净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既无得色，也无怜悯。他朝张明海伸出手，语气沉稳：“张书记，感谢你过去为江州做出的贡献。以后，我会把你的工作接好。”